很简单,福船不够用。
现在的福船虽然经过这近十年间的改进,比之永乐年间的福船还要牛逼一些。
如果仅仅是靠两支舰队要投送十万大军过去,咬咬牙还是能办到的,但是实际上,远不是光把十万大军投送过去那么简单。
就算是不考虑这十万大军一路上的吃喝问题,也得考虑到了荷兰之后的作战问题吧?
补给?弹药?大炮?
尤其是大炮,那破玩意占的地方可不小,而荷兰人手里也有大炮,如果这十万大军不装备上大炮就去硬怼,结果很可能是被怼。
但是在没有东风快递,连火箭炮都没有的年代,别说快递核平了,能做到大炮洗地就已经是大明皇家学院的大佬们牛逼了。
实际上,大明皇家学院的大佬们,尤其是以墨铧为首的大佬们也在大眼瞪小眼。
墨铧认为金尼阁一个蛮子有些学问不容易,正是应该好生学习的时候,干脆把九章算术扔给了金尼阁。
然后金尼阁就被墨铧扔过来的九章算术折磨的欲仙欲死。
出于对等原则,金尼阁也挑了一道难题交给了墨铧——用没有刻度的直尺和圆规将任意一个角三等分已知任意一个圆,画一个面积和它相等的正方形已知任意一个立方体,画另一个体积是它2倍的立方体。
然后两伙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金尼阁既搞不定三大几何难题,也搞不定九章算术。
至于墨铧,九章算术里面的大部分难题都能搞定,却同样搞不定三大几何难题。
尤其是看着眼前一堆堆的纸张上面写的鬼画符一般的东西,除了几个歪七八扭的汉字还能看的明白以外,剩下的是些什么玩意,根本就搞不懂。
蛋疼无比的墨铧死死的盯着比自己也小不了多少的金尼阁,瞪着眼睛道:“这上面到底是些什么玩意?莫非还要找些牛鼻子过来解释一番不成?”
在大明已经待了许多年,基本上已经变成一个大明通的金尼阁当然知道牛鼻子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那些道士么。
但是这些文字他就是这么个玩意,你再怎么弄他也没办法变成汉字啊。
就算是变成了汉字,那也是音译过来的,到时候好几个字代表一个符号,还能搞的明白?
无奈之下,金尼阁也只得开口道:“要不然怎么办?每一个符号都有它特定的含义,替换一个,这后面的几千本书里面的就需要全部进行替换,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墨铧也清楚金尼阁说的是事实,但是看着这些歪七扭八的符号也实在是太令人头疼了——还不如看道士们的符箓呢!
想了半天之后,也没想出来个好办法的墨铧问道:“若是简化一些呢?好歹方便书写不是?再不济也不要这些歪七扭八的鬼画符?”
金尼阁道:“替换呢?所有的全部替换掉,需要的人手和时间可是很多的?”
墨铧斟酌着道:“若说人手么,倒是不缺,随便从哪儿都能弄来些识字的,替换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唯有时间令人头疼了些。”
超乎于墨铧的预料,原本以为七千本书翻译起来应该会很快——哪怕是崇祯皇帝都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来大明传教的传教士就没有几个是不懂汉字汉字的,就算是不懂,这么多年传教下来,也总是学会了一些。
但是实际上的情况跟预料之中的恰恰相反,除了金尼阁带来的这七千本书之外,锦衣卫还在通过各种路子不断的往皇家学院里面送书。
本着新书里面新技术的原则,新书的翻译往往是优先的,金尼疼所带的七千本则是慢慢的在翻译。
然后问题就来了。
新书里面不涉及到那些鬼画符的还好,一旦涉及到鬼画符,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最坑人的就是那些个鬼画符用毛笔画起来很费劲,一不小心就会废掉整张的纸。
然后就是接着吵——墨铧要求把那些鬼画符的玩意替换本来就已经让金尼阁不爽,结果为了什么符号代表什么含义又是一通好吵。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最起码墨铧等人对于阿拉伯数字是接受的,而且保持肯定的态度。
喝着小酒听着曲儿,看着窗外淋淋洒洒的雪花,这是一种意境,远不是去什么怡红院倚翠楼能比的。
毕竟是文人么。
再一次共饮了几杯之后,崇祯皇帝才向李承彦等人告辞而去。
只是等崇祯皇帝的身影彻底从醉仙楼这里消失,醉仙楼的一楼大堂和二楼的座位上又有许多人才选择离开之后,李承彦才慢慢的端起酒杯道:“二位,共饮!”
孙希元好奇的道:“李兄怎么这番模样?”
不怪孙希元好奇,现在的李承彦根本就看不出来刚刚还在这里指点江山,反而是一头冷汗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吓人。
李承彦道:“刚才那位李信李公子,你们真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儿不成?我纵横家是成是败,这几日便可知分晓。”
周洪昌疑惑的道:“莫非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李承彦摇头道:“总之是贵不可言,两位兄弟也不要再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李承彦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胆子去研究这位李岩李公子的身份。
之前崇祯皇帝在南京城里骂死老童生的时候,李邦彦恰好就在旁边看到了整个过程。
这位骂死了人的李公子大摇大摆的跑到酒楼喝酒,想要插手的应天府捕头被这家醉仙楼的掌柜的给劝走的时候,李承彦正好也看到了一些。
这样儿的大人物,哪怕是魏国公府都不曾有过,李承彦自然是有意结交一番的。
但是禀着安全第一,少惹祸上身的要求,李承彦还是派人打探了一些这位李公子的消息。
只是任凭自己怎么派人察探却也查不到这位李公子的根脚,仿佛凭空在金陵城中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而所有的线索都明确指向了河南那边一个不起眼的官宦家庭。
问题就在于,这些线索都太过于明确,这就很不正常了——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把这些线索给摆在那里等人去查探一样。
再想想后来崇祯皇帝一离开南京城之后就再没了这位李公子的消息,这位李信李公子的身份就有些呼之欲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崇祯皇帝到了醉仙楼之后,一直暗暗记在心中的李承彦才有意说出了那番话,以期望能够得到这位李公子的注意。
而后来崇祯皇帝对于不许诸生建言的禁令视若无物,则是让李承彦更加的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敢拿崇祯皇帝的旨意不成回事儿的人不是没有,但是那些都已经成了冢中枯骨了。
话里话外的拍了几记皇帝马屁的李承彦觉得自己应该豪赌一场。
赢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什么升职加薪出任首辅都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输了,可就存在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这位李岩李公子的身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位,这种情况其实还算是好的,起码自己的学识能得到这位公子的赏识,不怕传不到上面去。
另一种则是自己说的这些并没有得到这位李公子的认可,刚才的一番话只是和自己打哈哈。
这样儿一来,自己以后的仕途基本上也就完了。
但是这场赌却完全值得,哪怕是赌的有点儿大,后背都被冷汗湿透还得恍若无事的谈笑风生。
出了酒楼的崇祯皇帝打算继续在街上逛,只是对着王承恩吩咐道:“查一下方才那个李承彦还有另外两人,回头告诉朕。”
王承恩低声应了后,崇祯皇帝继续在街上闲逛。
这他娘的不正常,朕出宫浪一波而已,居然能碰到纵横家的学子?
不过这倒也是正常,毕竟醉仙楼身为南京城中有数的大酒楼,能去喝酒的学子必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问题在于这李承彦居然真有些知无不言又言无不尽的意思。
这才是问题之所在。
哪怕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哪怕自己长得比较帅,也不可能达到男女通杀的地步吧?
而且还让人能冒着被锦衣卫盯上的风险掏心掏肺的说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