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到戴安娜发现玛西亚的不对劲的时候，玛西亚起码已经杀了一半的人了。

“玛西亚？”

戴安娜死死攥住了玛西亚搁置在男人身上的手腕，被她握在掌心之中的折叠刀像是毒蛇不动声色露出来的一点毒牙一样堪堪刺破了脖颈上的肌理。

“怎么了？”

玛西亚只是抬眼朝着戴安娜望了过去，唇角翘起一个轻松地弧度，并不在意这个被自己无声无息钳制住命脉的倒霉鬼因为戴安娜的动作从自己的獠牙底下侥幸保住一命，泛着浅浅绯红的面颊像是晕开了玫瑰的汁液一样带着熏熏然的迷醉。

戴安娜也见过玛西亚这样的模样。

她当年和玛西亚相处了这么长的岁月，怎么可能会没有看见过她这种理智尽失的模样。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分离了漫长的百年之后，玛西亚依旧没有从那种桎梏之中脱离出来，甚至还……

愈演愈烈。

“你想要吗？”

玛西亚在脑子不怎么灵清的情况之下显然误解了戴安娜的沉默，只是相当不在意的松开了手，然后无所谓的对戴安娜说道：“那就给你好了，我也不缺这么一个。”

“你还分得清我是谁吗？”

戴安娜看着玛西亚盈着水光一样浅灰色的近乎透明的眼瞳，眉头皱起，沉声问道。

“当然啦，戴安娜，”柔软的声音像是蜘蛛吐出的丝线一样被玛西亚咬得又软又黏，拖曳着包裹着笑意的沙哑，仔细谨慎地一圈圈朝着猎物的身上缠绕了过去，“你怎么会问出这种傻问题？”

“你从来不在我面前杀人。”她们两个曾经默契的遵守着彼此的规则，玛西亚不去打探戴安娜不愿意提及的过去，戴安娜不去阻拦玛西亚身为刀刃的任务，所以玛西亚从来不会再戴安娜面前提及过去的事情，戴安娜从来不会在玛西亚执行任务的前后和她接触。

但是显然，玛西亚现在违反了她们之间的相处守则。

“emmmm……”

玛西亚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试图在自己一团浆糊的大脑之中寻找着戴安娜所说的场景，然后过了半晌，突然绽开了一个突兀的灿烂微笑。

戴安娜感觉身后一凉，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身抓住了玛西亚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后的胳膊，被她捏在掌心之中的多功能折叠刀在金色的护臂上擦出一串明亮的火光，点亮了戴安娜眼底一丝猝不及防的错愕。

“玛西亚？！”

她有些不敢置信，以至于居然让玛西亚从自己的手中挣脱了开来。

玛西亚后退了两步和戴安娜拉开了距离，纤细柔软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刺客或者杀手的白皙手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折叠刀，夺走了十几条性命的折叠刀在她的手中像是一只温驯的宠物，只有一点冰凉的冷光随着玛西亚的把玩从她的指缝之中漏了出来，甚至连她的一点皮都没有擦破。

“我很讨厌别人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戴安娜，”暗沉喑哑的声音浮动着诡秘的暗香擦过耳根，玛西亚似乎是正望着戴安娜在看，但是戴安娜并没有从她那双空洞洞的浮着假笑的眼瞳之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为什么还要干涉我的行为？”

戴安娜微微垂下眼睫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眼的时候，那双湛蓝的像是夜空一样的眼瞳已经变得磐石一般坚硬。

“我不想这么做，玛西亚，”戴安娜看着已经没有自己意识的玛西亚，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嗓音沙哑的对着玛西亚这么说道，“别逼我这么做。”

“我从来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戴安娜，”玛西亚收敛了一下唇角翘起来的弧度，夸张的假笑在她地脸上恢复成了戴安娜常见的冷淡疏离的微笑，涣散的眼眸似乎有了聚焦的倾向，“而且我也不想和你打，毕竟我可是你教出来的，我可不一定能够打的过你。”

戴安娜以为玛西亚开始逐渐恢复意识了，紧绷着随时准备战斗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下来，然后下一刻就看见了在自己面前迅速放大的，闪烁着寒光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