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当下道:“本阁部以为,与其要增加同考官人数,那么要加就加两人,如此诗经房也不用减一房了,就这样定了。”
王锡爵干脆一言而决,沈鲤,林延潮闻此也不会反对。
沈鲤当下将方才从名单划掉那人推举上去,此人是沈鲤当初心仪的,这一次王锡爵不再反对,林延潮自然表示认可了。
经此一事,沈鲤,王锡爵都心知,林延潮厉害,他在不动声色间平衡了二人的分歧,让他们各得所愿。
考官人选的重头戏过去了,沈鲤示意礼部官员给他们三人上茶。
三人各自喝茶。
然后林延潮道:“本官还有一事。”
沈鲤放下茶盅道:“林总裁请讲!”
林延潮道:“就是这一次策问之事。”
王锡爵听了喝茶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将茶盅放在一旁。
林延潮当下道:“本官以为以往房官看卷只看头场,头场七篇只重前三篇,每每房官将第二场第三场还未改毕,即将本房内荐卷上呈,此举实在有所不谨。”
“头场七篇看考生阐发微言大义,次场考教考生书,判等案牍文章,最后一场策问则是看考生通古今之变,能否学以致用,既是读书作官,官员的经世致用也是必不可少,故而本官打算让各房官看完三场后再行荐卷,以为慎重,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沈鲤早知道林延潮有此一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锡爵。
王锡爵看了林延潮一眼,然后问道:“三场考完再行荐卷,距离会试放榜不过数日,到时各房近千份的荐卷,林总裁可否看的过来?”
林延潮正色道:“本官以为可行!”
王锡爵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本阁部也不反对就是。”
锁院数日,在开考前三日,沈鲤请王锡爵,林延潮至礼部商议考试事宜。
礼部部堂公厅里。
其余官员都是屏退,只有三位主持礼部试的主官。
座席上王锡爵居中,林延潮沈鲤各坐左右。
王锡爵是内阁大学士,副宰相一般的人物,而沈鲤是礼部尚书,二品大员。至于林延潮虽是翰林学士,但要不是有会试主考官的身份,在平日里,林延潮是无法有与二人平起平坐的资格。
沈鲤开口道:“依照去年的程规,会试同考官是十七人,其中翰林官十一人,科道三人,六部三人。”
“其中易经五房,书经三房,诗经五房,春秋二房,礼记二房。”
“考官选用四十岁以下,科道六部的官员选五品至七品之间,至于翰林同考官则是讲读以下。今科是否照往年之事,两位总裁以为如何?”
王锡爵道:“本阁部以为同考官人选应当更加慎重,从翰林京官中选拔,先论科第,次论品行,再论学识,衡量一番为先后。”
沈鲤点点头道:“总裁所言正合圣人荐贤之意,察者不贤,用者也难贤矣。这是礼部日前草拟了一份会试同考官名单,还请两位总裁看过。”
王锡爵,林延潮二人先后看过。
林延潮看名单上有叶向高,方从哲,萧良有等人,还有顾宪成,要知道会试同考官一般都是选讲读以下官员。
也就是说三年前林延潮若是留京成为同考官还是可以,但是今年成为学士后,除了有资格任主考官,再与这些‘下僚’们并列同考官,已显得不和身份。
既然要选的人都上了名单,林延潮心底默许了这份名单,但是他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王锡爵。
王锡爵看着名单微微皱眉,当下点了两人,一个说年纪太老,一个说平素为人浮躁,不适合担任同考官。
沈鲤依言从名单上将这二人名字划掉,然后又提了另外两人。
王锡爵同意了一人,对于另外一人不置可否,转而向林延潮问道:“林学士,心底有什么人选?”
林延潮心道,两位大佬都有自己心仪的人选,若是自己提议另外一人,不是同时得罪了两人,这事可不能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