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这个职业在女人心目中不好也不坏,就是多一点艺术气息吧,不过,女人也从来不屑于去看他男朋友画的那些东西,主要是觉得卖价太低了,而且画面也不好看。虽然她不在意身边人是否有钱,可是交往一个赚不到钱的男朋友,在姐妹圈里可不算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女人到现在为止,对这段感情都瞒得紧紧的,她希望等男朋友的画作大卖之后,再拿出去炫耀。而女人自己,有着一份颇为体面的工作,在一家庞大的合资企业做白领,每个月拿到的工钱比她男朋友多好几倍。
此刻,黑猫叫了一声,想要从女人怀中离开,可是女人并不想放它走,一只手紧紧抓着黑猫颈后的毛皮,嘴里提高了一点声音说:“不要动,乖一点。”
黑猫似乎能听得懂女主人的话,随即又安静地趴下了,一双琉璃色的大眼睛看向女主人,眼睛里好像透着点点疑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女人轻声询问黑猫,不过她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很快她就又陷入沉思之中,把刚才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微风吹进打开的窗户里面,女人感觉身上传来丝丝凉意,她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黑猫,走过去准备关窗户,可是就在女人手指碰触到窗框的时候,两个尖锐的东西扎到了她的手指尖。
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涌出来,女人停下脚步,把手指放进嘴巴里,然后看向窗台,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伤害感到惊讶,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对着空空如也的窗台说:“原来是你呀!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进来吧,水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女人没有关上窗户,反而把窗扇开得更大,好像是要让什么东西进来一样,然后她自己回到桌子边缘,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将杯子里的水倒在地上黑猫使用的小碗里面。
黑猫默默的坐在边上,看着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反应,而窗台上,则传来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
就算继母在边上偷偷帮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所以恽夜遥现在还是能躲则躲。
但是他没有想到,莫海右去w市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当然法医所做的一切都是瞒着演员先生的,而且,莫海右所调查的东西正在逐渐浮出水面,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真相!
恽夜遥把整个身体窝进沙发里,他现在越来越贪图温暖了,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极尽柔软,就像是小蒙的怀抱一样,小蒙从来不吝啬他的怀抱。
想起那温暖宽厚的肩膀,恽夜遥阖上眼眸,将自己的瞳孔隐没在黑夜深处,夜晚的脚步正在逐步临近,谢云蒙今天晚上要加班,就算是不加班,他也没有功夫每天来找自己,所以恽夜遥随便睡在哪里都不会被人啰嗦,很快就安心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碧蓝色的大海与沙滩融为一体,就像两幅图画一样,紧紧拼接在一起,中间只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恽海右漫步走在缝隙边缘,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他的脚步很慢,因为身边有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走的也很慢,那是一条白底碎花的长裙,一直覆盖到脚背上,这个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风中显得特别美丽。海风总是把她的头发吹乱,恽海右想要伸手帮他理一理,可是伸出的手却瞬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只同样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手背处透着淡淡青筋的手,与恽夜遥自己一模一样。
恽海右质问道:“恽海左,你干什么?”
名叫恽海左的,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对他说:“不要碰我的母亲!”这句简单的话,却让恽海右感到锥心刺骨的寒冷。
他问恽海左:“她不也是我的母亲吗?”
“不是的,她再也不是你的母亲了,在你十岁的时候,你的母亲和哥哥都已经死亡,你只是一个在父亲的欺骗下成长起来的人。”
“我不相信你,父亲不会欺骗我的。”
“哼,你要选择愚蠢我没有话可以说,但是我不会同你一样愚蠢!”说完,恽海左拉起母亲的手,快速朝着沙滩远处走去,只留下恽海右一个人独自发呆。
“可是,就在车祸发生了五个多月之后,我突然开始收到某个匿名者寄来的钱,每个月都有,我曾经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找过,地址就是我女儿男朋友的老家,他的父母告诉我,自从我女儿出了车祸之后,他们的儿子就从来没有回过家,只是写信回来,说一定要抓到撞死我女儿的人才会罢休,而且,他的父母还给了我一枚戒指,说是车祸当天,小伙子准备向我女儿求婚用的。”
“我当时拿过戒指的时候,似乎体会到了那个年轻人的真心实意,心中的怨恨也一下子消失了,我只希望他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尽快回来,不要再为死者牺牲更多了。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在多方打听,寻找他的下落,但全都一无所获,我想,他应该不在这座城市里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当年的事件还真是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他既然那么爱你的女儿,为什么当时不把人马上送进医院,而是抛弃尸体去追踪肇事者呢,这不是正常的反应啊!”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女儿独自一人被抛弃在薰衣草田中,死状凄惨,警察说,当时如果不是遭到抛弃的话,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他为什么不救我女儿?去追什么肇事者?!虽然这两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可能其中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原因,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想清楚,就连警察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吴先生,您女儿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
“您当初没有问他的父母吗?”
“其实在我女儿车祸之后,我才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以前根本就一无所知。当初去找他父母的时候,他们家里的境况也是非常凄惨,母亲卧病在床,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父亲靠着几亩薄田生活,也是个残疾人,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贫穷的人家。”
“他们所说的方言,本来交流起来就困难,再加上去的时候心里带着一股怨恨,所以,直到走都没有想起来要问一问那个小伙子的名字。”
听完这些,恽夜遥把手指放在鼻尖上,他的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痣,非常可爱,演员习惯性的用手摸着这颗痣,说:“吴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来调查?我保证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具体需要多长时间?这个我现在还无法预估。”
聚会第一天中午12:55,我们的三个主人公正站在一栋旧仓库的大门前大眼瞪小眼,这根本与他们想象中的薰衣草别墅不一样。不光是房子,周边更离谱,本来以为可以叫做薰衣草别墅的地方,周围应该种满了紫色浪漫的花朵。
可是放眼环顾,哪有什么紫色花朵?连根狗尾巴草都找不到,仓库前面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一样,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那边捡拾废品。
莫海右和谢云蒙的汽车在中途就会和了,他们是一起到达的,一下车,连向来冷静的法医也惊呆了,他看着恽夜遥问:“你确定没有记错地址?”
“怎么可能!他告诉我的就是这里。”恽夜遥赶紧反驳,话音还未落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就是刘运兆,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和善,而是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三位现在一定很困扰吧?”
恽夜遥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沉下了脸,小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和你们做个游戏,三位这些年以来破获的大小案件我都详细了解过,也很着迷,还听说你一直在寻找自己心目中的风景,是吗?”
“把话说清楚了,不要绕圈子!”恽夜遥语带戒备。
在边上的谢云蒙意识到恽夜遥语气不对,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电话,对着话筒正想质问,没想到却被话筒对面的人给抢先了。
话筒对面这回没有传来说话声,而是传来了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持续不断用什么东西敲砸的声音,几秒钟之后,话筒里安静下来。
谢云蒙怒吼道:“喂!说话!!”
可是话筒对面的人根本不准备立刻搭理刑警,他粗重的喘息着,好像扔掉了什么东西,又过了十几秒,才断断续续的说:“是……刑警先生……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我刚才把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给杀掉了,再过六个小时,我就会开始在薰衣草别墅里继续杀人……现在,薰衣草别墅里总共有七个人在聚会,这七个人能不能留下幸存者?就看你们……能不能及时赶到那里了!”
终于,当快要接近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两辆汽车停在了仓库远处没有垃圾的地方。
黑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三个人走下汽车,看着三个人互相交谈,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才拿起了手机,这部手机他准备今天用过就马上丢掉,不再使用,连电话号码也一样。
为了指纹不留在任何地方,黑影还很小心地戴上了手套。
可惜,所有的这一切,最终都成了无用功,电话是按照计划打出去了,对方也完全接收到了黑影所要传达的信息,但是当传达者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脖子却被无情地扭断了,只留下一个被砸烂了的木箱子,和嘴角的一缕鲜血与之作伴。
黑影死的时候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他抽搐的手指抠挖着地面,而眼睛则停留在木箱裂开的缝隙上,死死瞪着里面另一双恐怖发白的眼睛……
——
恽夜遥和莫海右的推理是正确的,仓库里确实存在着凶手留下的第一个线索,那就是一定会发生凶杀案的证明——尸体!
不是一具,而是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尸体分别是一男一女,身上都携带有身份证明。莫海右第一时间开始查验尸体,而谢云蒙则立刻打电话到了附近警局,让他们带人过来支援。
恽夜遥环顾仓库内部,这里应该是某个画家蜗居的地方,地上墙边胡乱堆放着许许多多的画板,有的还只画了个轮廓,有的已经上好色彩,画工非常漂亮。尤其是靠在窗边的几幅画,都是一个女孩美丽的背影,还有如紫色海浪一般的薰衣草花田。
再低下头看地上的男尸,他就倒在仓库中央,嘴巴和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好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了一样,直到莫海右掀开男人的衣领,恽夜遥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脖子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几乎整个脖子都肿了起来,青紫泛上皮肤,看上去非常吓人。
不是完全脱离,而是莫海右抬起的部分像被撕开一样与下面的身体慢慢分开来,能够感应到有一部分还是黏连着的。当莫海右解开女尸的衣服,里面露出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忍直视。尸体肩膀以下部分被刀画的惨不忍睹,有些皮肉肌理已经被砍断,而有些还黏连着,残破的皮肤下,血管和神经历历在目,甚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黄白色的脂肪层。
“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一定对她恨之入骨,要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裙子上没有一点血迹,证明这条裙子是后来换上去的。”
莫海右的话让恽夜遥和谢云蒙同时转头看向他手里的尸体,恽夜遥立刻别过头去不忍直视,而谢云蒙则狠狠咒骂了一声,他觉得凶手简直丧心病狂。
莫海右冷着脸继续检查尸体的刀伤,他用手指轻轻掰开每一条刀口,发现它们都很深,凶手在杀人的时候用足了力气,还有,在刀口边缘处,除了干涸的血迹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颜色同血混合在了一起。
莫海右剥下一块血痂,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松节油的香味和淡淡的刺鼻味道冲入鼻腔,那是油画颜料的味道,莫海右站起身来对恽夜遥说:“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应该会经常接触到颜料,她每一处刀口上或多或少都有松节油的味道,说明凶手在杀死她的时候,手指和能接触到的部分上沾满了油画颜料,所以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蜗居在这里画画的人。”
此刻恽夜遥正在观察着窗台上的那几幅油画,而谢云蒙正在他们身后,把仓库另一头的画板一块一块揭开来看,这些画板都很大,谢云蒙把它们堆放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已经堆得很高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恽夜遥对莫海右说:“小左,我觉得窗台上的这些画也是凶手留给我们的暗示。”
“怎么说?”
“首先,它们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孩,还有同一片薰衣草花田,女孩虽然只有背影,但背影的轮廓全都一模一样,甚至头发的长度,耳朵的形状以及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坠也都一模一样。还有就是薰衣草花田。”恽夜遥指着被他归类到一起的画作。
莫海右回答他说:“戒指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车祸现场,而是过了很久之后,死者的父亲从女儿男朋友父母手中得到的,谁也无法确定这枚戒指到底是谁买的。也许是他的父母为了给儿子正名,编出来的谎言呢?死者的男朋友已经在城里生活了很多年,任何变化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我并不是说他一定对当年的车祸负有责任。”
“我只是提出这种可能性,在没有调查出最终结果之前,任何可能都要被列入我们的脑海之中,小遥。”
“好吧,我承认小左你说的我不能完全否定,那么还有第四种判断呢?”恽夜遥问道。
但是莫海右却打住了,他看着恽夜遥说:“你真的想不出第四种判断是什么吗?”因为涉及到恽夜遥的老朋友,所以莫海右不想直截了当说出口,他盯着脸色逐渐和自己开始类似的演员先生,等待着。
片刻之后,恽夜遥把头撇向窗户说:“我知道,你指的是吴先生,她女儿的男朋友穷困潦倒,父母家的条件也极差,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女儿带来富足的生活。而且吴先生对我说,他在女儿死亡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女儿有一个男朋友。这一点就足够可疑了。”
“对,”莫海右说:“你前天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就立刻去翻出了当年的车祸档案,吴先生的女儿死之前和她的男朋友已经交往了很多年,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一般做家长的不会迟钝到这种程度吧,更何况那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有可能想要摆脱麻烦的人并不是他女儿的男朋友,而正是吴先生自己。”
“至于肇事司机,吴先生完全可以将他藏在自己的宅子里躲过调查,当时吴先生是最大的受害者,调查下来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线索,所以警察不可能去搜他的家,也正是因为如此,肇事司机才有可能平安无事失踪那么多年。
他们两个开始仔细观察阁楼,空间很大,看上去不常使用,里面堆放的旧家具上都积满了灰尘,莫海右蹲到某一个地方,把地上的干草扒开闻了闻,然后说:“小遥,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恽夜遥走过去问道。
“是香水味,这里有某个带着同样香水味的人呆过,而且时间还不短,你看边上墙壁和柜子上的灰尘,都被蹭掉了。还有地面上的干草,以及底下铺着的砖头,有被人用脚底反复摩擦过的痕迹。这说明有一个人在这里呆过很长时间,有可能就是为了避开我们的视线。”
“那么说魏小姐是在暗示这个人的存在?可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阿姨和魏先生表现的都很正常,并没有刻意阻止。”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人躲在这里,尤其是阿姨,我认为他对于这个家里的秘密知道的最少,当然我是指魏浩桦兄妹长大之后,所带来的秘密。”莫海右说。
“可是小左你不要忘了,刚才客厅里发生袭击事件的时候,窗台上是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凶手不可能有时间清理窗台,所以只能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是某个人演的一场戏。当时你、小蒙和魏先生都在外围,家里只有魏小姐和阿姨两个人。”
“因此这个制造袭击的人只可能是阿姨和魏小姐其中之一,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莫海右回答说。
恽夜遥继续说:“如果这个人是阿姨,就说明她制造了自我袭击事件,这样一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阿姨想要保护什么人或者秘密?再往下延伸,阿姨会这样做,也就证明了她知道这个家里存在的秘密,而且并不会少。”
黑影偷偷从户外靠近某一扇窗户,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小心翼翼不让头发顶端冒出窗框,以免自己被发现。
坐在床边的法医好像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一直在朝着窗外看,不过幸运的是,法医先生并没有低头,只是望向平行的地方。
黑影把身体往下缩了缩,尽量全部掩映在窗框下面,他不敢抬头看,害怕视线所及之处会与某个人相交。黑影在这栋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一直处于提心吊胆之中,不过此刻给他带来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但他不能离开,必须听听那些人的想法,以确定自己会不会暴露?魏月明拿出香水的事情,让她有些警觉,她到底是想暴露自己?还是想帮助另外一个人,黑影虽然爱着魏月明,但是他又始终不能完全信任女孩,当然这也是正常,在黑影所处的环境之下,对任何人他都不能够报以信任。
渐渐的,房子里说话的人把声音压得很低,黑影开始越来越听不清楚,他的头颅也在不自觉的一点一点向上升起,直到衣领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握住,拖进屋子里为止。
——
当阿姨把夜宵送进魏月明的房间里,里面的一幕差点让他扔掉手里的托盘,但是在她作出过激反应之前,托盘已经被一个人接过去了,那个人就是回到明月房间里的莫海右。
莫海右指着一个站在房间里的男人问她:“阿姨,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我……我好像在哪里……”阿姨有些回答不清楚,但是她看了看坐着的魏月明,瞬间又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问站在面前的年轻人:“你该不会是小桦吧!”
男人没有回答他,不过那张与魏月明十分相似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莫海右露出了今天第三个温和的笑容,说了一句他们都听不懂的话:“看来是我猜对了。”
他是在说自己和小遥在阁楼上的推理,是他成为了正确的一方,对于在推理上战胜恽夜遥,莫海右从来没有兴趣去试一试,不过自己的正确率更高,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莫海右走出房门说:“这里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好好聊一聊,我去外面。”说完,他就带上房门离开了,只留下屋子里的三个人互相瞪着对方。
一旁的年语马上说:“我就说小左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嘛!”
莫海右纠正说:“请老师不要叫我小左。我是小莫。”
“死鸭子嘴硬,我都叫了那么多年,连未亦姐姐也这么叫,为什么老师不能叫?”恽夜遥在一边嘟囔,但是收到莫海右的眼刀,他就不敢再多说了。
房子里的事情看似已经快要解开了,可事实上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此刻在远方城市中心的某一处公寓里,一个老人正带着她的小孙子睡觉,小孙子早已进入了梦想,而老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
昏暗的灯光下,老人的脸庞看上去比白天时候柔和了很多,除去皱纹之外,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此刻,搂着这小小的身体,老人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的瞳孔是空洞的,思绪全都集中在过去的回忆中。
电梯门口的那张照片,她不知道刑警捡到没有,其实那一天,老人和孙子一直跟在刑警身后,她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很有名的刑警,破获过很多起案子,所以老人想要求助于他。
跟着进入社区大楼,在电梯里攀谈,在电梯门口遗落下照片,也都是刻意为之,一切的一切都是想要刑警发现那栋房子,去探究其中的秘密。
这么做的原因,是老人想要将那些恶毒的人驱逐出本该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一生,她没有在那栋房子里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迹,唯一一张母亲的照片,也被她遗落在了那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很后悔,为什么当时嫁人的时候没有带上照片?也许是太过于匆忙了,也许是她太害怕了,想要逃离那栋房子的愿望超过了一切,现在,是一个到了她动手夺回房子的时刻了。
那栋房子应该很值钱,可以给她怀里无父无母的孩子带来希望,这个孩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老天爷不仅夺去了父母对他的爱,还夺走了他说话的权利,这不公平。
所以趁着自己还活着,老人决定为了孩子最后拼搏一次,如果能够得到房子的话,他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我总觉得妈妈还没有死,当年她嫁人的时候,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和那个人的事情,阿姨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你和小桦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当年得到这栋房子之后,我就把它的所有权归到了你的名下,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做的意义,我不需要这栋房子,而且我也有自己的退休工资,我需要的是你们不再怨恨过去。”
“我从来就没有怨恨过过去,是母亲的怨恨一直围绕着我,怎么也挥不开。哥哥也是,他选择隐藏起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周围的人忘了他。”
“可是忘记了吗?你们怎么这么傻呢!而且那个泥潭里的事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尤其是现在还有三个警察,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当时,你们干嘛不让家属到树林里去寻找?”
“难道阿姨你想让陌生人找到过去的冤魂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被找到了,那也是过去的人做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我一直觉得事情就像是发生在我们眼前,根本就挥之不去,就像是现在发生的一样,这栋房子过去的秘密,只有母亲回来了才能够解开。”
“唉!”阿姨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她不想再争论什么?明月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也有责任,只是,那个人没有自愿出现之前,她不能够将这份责任说出来。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估摸着记忆中的人应该会早起,阿姨借着做早饭的当口,偷偷在一楼厨房里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当对方接起电话的时候,阿姨只说了三个字:“回来吧。”
这无异于是一个信号,而电话那一头的人稍稍停顿片刻之后回答说:“嗯,一早就已经出发。”
凌晨的阳光照射进厨房,照在准备做饭的人身上,让她的轮廓变得柔和。
“好,小蒙,一会儿就过来了。”恽夜遥就像是久别重逢一样,挥着手回答说。
莫海右用鼻子冷哼一声,问他:“每次看到你那位行动派先生,都需要这么热情吗?”
“小左你妒忌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走吧,我们回去吃饭。”说完,莫海右拉上恽夜遥的手朝谢云蒙站立的地方走去,阳光下的三个人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只有莫海右心里明白,他这几年调查到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恽夜遥知道的。
——
红色星辰重新出现在眼前,让出租汽车里面的老妇人激动不已,她对小孙子说:“这里就是奶奶过去的家,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小孙子不会回答,但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所以拼命拍手表示自己很高兴。
车子稳稳停在路边,一老一小两个人拿着简单的行李,手拉手走下出租车。当出租车绝尘而去的时候,她们两个依然站立在路边,没有挪动脚步。
似乎是还有点担心,老妇人对着小孙子说:“待会儿进入房子里,奶奶要和里面的人好好叙叙旧,你一定要待在之前看到过的两位先生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还有,”老妇人一指房子后面的树林,补充说:“那边很危险,不要跑进去玩,记住了吗?”
对于奶奶的话,小孙子很乖巧地一概点头应允,两个人这才迈开脚步,朝房子走去。
已经有一个人在路口迎接他们了,这个人就是魏浩桦、魏月明的阿姨,她看到老人之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可是,刚刚走下出租车的老人却看上去比她苍老的多。
“这么多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阿姨问新来的老人。
“还好,当初幸亏有你的保护,我才没有成为那些泥潭下面的冤魂,也才有机会今天可以回到这里。谢谢你。”老妇人说,她的眼睛里却是满怀着感激。
阿姨说:“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样客套的话吗?快点跟我回去吧,三个孩子都在等着你,吃过早饭之后,恽先生的推理也要开始了。”
“三个孩子?”老妇人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她看着阿姨问:“怎么会有三个孩子呢?”
“你进去就知道了,赶紧让小家伙去吃饭,一定饿坏了。”阿姨说着,接过老夫人手里的背包,带着他们朝房子走去。
除了这个之外,客厅里还多了两个人,就是恽夜遥和谢云蒙在‘燃烧’的社区大楼里看到的杨杨和他的奶奶,祖孙二人坐在刑警先生的身边。杨杨好像被什么事情吓到了一样,正趴在奶奶怀里咿咿呀呀哭泣,听他的发音,就可以知道这个小孩是个聋哑人。
恽夜遥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始了他的推理:“其实红色星辰这个名字,要不是杨杨奶奶告诉我的话,我还真的猜不出来,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所以并没有看到夕阳西下时的场景。”
“现在想来,这栋房子之所以叫红色星辰,应该与之前我们看到的社区大楼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不对,魏阿姨?”恽夜遥把杨杨奶奶称呼为魏阿姨。
杨杨奶奶点了点头说:“是的,正是因为这栋房子外围全部都被玻璃包围,所以红色夕阳照耀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光芒就像整栋房子在燃烧一样,不过,这并不是红色星辰全部的意义,星辰的意思是指匕首,也就是危险。就是说这栋房子里时刻存在着危险。”
“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危险的真正意义吗?魏阿姨。”恽夜遥问道。
“可以,其实危险指的就是我和我的一双儿女,魏浩桦和魏月明。从我们祖母那一代起,家族就开始没落了,祖父的生意失败影响了整个家族的收入,但我们祖父并不是魏先生故事中所说的那个照片里的老人,而是另一个人。”魏阿姨很奇怪把自己的儿子称呼为魏先生,她指的是恽夜遥在警局门口见到的那位魏浩桦先生。
并没有人对此提出疑惑,大家都在安心的听魏阿姨继续说下去。
“至于他们做错了什么?之后的推理中你们都会明白的。在这栋房子里,阿姨因为迷信,一心一意保护着三个孩子的安全,不让她所认为的不祥之人靠近,且不论当年的真相是什么,阿姨刚刚在户外是情急之下的行为,她知道没有办法再赶魏阿姨走,所以才起了杀心。要不是老师夜里打捞尸骨的时候,将平地和泥潭都进行了伪装,今天早上魏阿姨和杨杨也许真的会有危险。”
“我们的两位老师,一位是退休刑警,还有一位精通伪装,所以阿姨才会被骗过去,魏阿姨和杨杨也得以平安无事。那些被打捞上来的尸骨,都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亡了,我想应该是以前失足掉入泥潭中的人,与杀人事件没有关系。当然事后还要经过警方的调查才能够确定为事实。”
“但是除了那些白骨之外,房子里的确出现过两具尸体,一具我们没有见到,被藏起来了。另一具出现在小魏的房间里,当时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小魏会把袭击小左穿的衣服和尸体带回自己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