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房子里唯一一间装修完好,设备齐全的房间,也是最宽敞的一间屋子,平时,安凌香和他两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房间,她把最大最好的房间给男朋友,表面上看似受到了所有朋友的赞扬,其实只是为了男朋友干活方便而已。
而且这也不是她主动给予的,而是她的男朋友开口提出的要求,鉴于各种难以启齿的懒惰理由,安凌香才不情不愿同意了,因为那间房间里洗衣机、卫生间、拖把池、阳台一应俱全,每天早晚,男朋友去上班之前,还有工作回家的时候,都会在房间和厨房轮流忙碌着。
顺便提一句,薰衣草别墅的厨房也在西屋,因为厨房的原因,才让西屋与东屋有了唯一的区别——烟囱。而安凌香所做的,就是把还没有洗完的衣服装上篮子,从女仆房门口,转移到男朋友房门口而已,就这么简单的工作,她还觉得是耽误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这位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现在看来,除了单纯之外,剩下的都是招人厌烦的地方,甚至她的单纯,也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认为是接近于白痴的性格。
撇开对‘庸俗’先生的‘批评’,我们把视线转到第三个人身上,也就是邕粟左边的那个人。她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年轻姑娘,虽然与文渊比起来逊色许多,但并不能说她不漂亮,单独看的话还是过得去的。
这个女孩名字叫做苍鹿鹿,今年二十八岁,人如其名,就像一只在山间奔跑的小鹿,身体健壮,身高1米7以上,皮肤黝黑,瓜子脸配上天生浓墨重彩的眼眉,长发盘在头顶,别有一番风味。
单看外表,苍鹿鹿给人的感觉一定非常强悍,甚至有些泼辣,但事实并非如此,苍鹿鹿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脾气性格和文渊很像,两个人常常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气质上,苍鹿鹿经常成为陪衬而已。
苍鹿鹿穿着t恤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平底鞋,此刻因为不想听邕粟先生滔滔不绝的话语,所以把头埋得低低的,正在看着自己桌子底下晃动的脚尖。邕粟因此不满的看了她好几眼,但苍鹿鹿都没有发现。
苍鹿鹿同文渊一样,都是靠着自己衣食无忧的独立女性,身边有没有男朋友并无所谓。
坐在苍鹿鹿左边的一男一女,我们其实已经认识了,男的叫许青,女的叫白芸,是一对小情侣,白芸比许青大7岁零两个月,他们两个人的外表特征,以及之间的感情好坏,我们已经在第三百六十章介绍过了,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
五个人平时难得有时间聚首,也不会经常来薰衣草别墅,因为他们各自的事情都很忙,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另外一个朋友刘运兆的邀请。
并不是画上的内容给了他什么提示?而是那些画的大小形状,找了一块空闲的地方,谢云蒙坐在地板上,顺手拿过一幅画框仔细观察起来。
很普通的木框,就像是照相馆给客户制作的照片框架一样,边缘有一圈装饰木料,谢云蒙用手掰了掰,居然很轻易就掰裂了。刑警先生首先把整幅画的边框都去除掉,里面露出的东西像厚硬纸板一样,根本就没有木料的硬度。
谢云蒙放下贴着画布的硬纸板,继续拿起第二幅画框,照老样子把边缘的木料全部掰掉,还是在硬纸板上贴着画布,一连十几幅画,都是如此。然后谢云蒙试着把硬纸板上的画布撕掉。
也许是因为贴的太紧了,又或许是谢云蒙用力过猛,总之,画布一下就被撕坏了。谢云蒙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整块画布撕成了一条一条。
等到硬纸板表面被清理干净之后,谢云蒙才看清楚画布下面的样子,那简直就是一幅小学生的画,歪歪曲曲的线条,难看的颜色调和,还有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轮廓。
‘难道在这里画画的人,还有个小孩?’谢云蒙瞬间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因为刚才辖区警方的人说,以前在这里画画的人两年多以前就已经出国了,这个仓库因为是他买下的,而且出国之后一直都没有处理,所以也没有人进出查看。
而且这个人在本市根本就没有亲戚,所以也不可能有小孩留在这里。谢云蒙连续撕开了好几张画布,看着那一幅幅‘小学生作品’,他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小遥,有件事很奇怪。”听到恽夜遥的声音之后,谢云蒙立刻进入正题。
“小左,你还记得仓库窗台上那些画的画框吗?”恽夜遥问正在开车的莫海右。
因为思维被谢云蒙提出的问题吸引,所以莫海右索性将车缓缓停在路边,然后才回答说:“窗台上的画看上去木框和画面都很正常,与一般的油画没有什么两样。”
“对,而且我碰触那几幅画的时候,发现后面确实是木板,不是小蒙所说的硬纸板。”恽夜遥说完,随即又问谢云蒙:“小蒙,现在在你面前所有油画的画框都是照片框改造的吗?”
“应该是,我已经拆了很多幅了,都是一个样子。”
莫海右问:“小遥,你的意思是在整个仓库里,只有窗台上的那几幅画没有动过手脚,而且是凶手特意让我们看到的,对吗?”
“也不尽然是这样,那几幅画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线索?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把它们放在窗台上的人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是我说的第三个人。”
“为什么不是刘运兆呢?”莫海右继续问。
“不可能是刘运兆,他如果要向我们提供某些线索的话,完全可以在之前接触我们的时候偷偷暗示,没有必要冒险在仓库里去动什么手脚!这样很容易被凶手发现。”
“还有一点就是,刘运兆如果真的想在窗台上留下画来暗示我们什么的话,那他一定会在画板后面或者窗台不起眼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指纹,因为仓库里满是油画,如果我们疏忽一点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现窗台上那几幅画的特别之处。”
“但刘运兆在上面留下指纹就不同了,警方一定会收集指纹证据,到时我们就会因为他留下的痕迹,而去仔细检查那几幅画,发现线索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可是现场勘验结果,却没有找到任何人的指纹,所以说,我可以确定,刘运兆根本就没有机会留下线索,当然在其他劣质画板上动手脚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莫海右说:“这个人竟然画了那些漂亮的油画,那为什么还要在油画背后去添上涂鸦呢?他所做的这些事让我们不得不思考,到底有什么意义?这里可以分为两种可能性,第一,硬纸板是附近幼儿园或者小学废弃的,也就是说上面的涂鸦是真正的小朋友画的,住在仓库里的人因为没钱买画板,所以就拿来滥竽充数了。”
“这是一种假设,第二,就是住在仓库里的人故意将它们画在硬纸板上,然后再用油画布覆盖隐藏起来,等待被人发现。第一种猜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第二种猜测就只能从画面本身去推理了,就像刚才小遥说的,也许简单线条可以拼凑出什么文字?或者前往薰衣草别墅的简易图等等。”
“也有可能是对比。”恽夜遥趁着莫海右停顿接上话尾,说道:“用好和坏来对比,暗示我们要找出那种完全不对等的线索或者地点。”
“再说清楚一点。”莫海右直视着他说,此刻正对着他们车窗外都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这里本身就接近城郊乡镇,马路边上多为泥土地。
演员继续说:“这种对比可以引申出很多东西,比如它可能暗示凶手是一个根本不懂画画的人,也有可能暗示薰衣草别墅的外观并非如我们想象中的样子,也许很破旧很难看。又或者……在画上动手脚的人,本身已经从仇恨者变成了受害者。”
“还有,”恽夜遥转头看向窗外,思考着说:“就是涂鸦的人在暗示一些标记,比如薰衣草别墅周边的景物等等,不一定是完整的路线图,或者是什么文字。小蒙刚才说硬纸板上画的都是小花小草一类的东西,我想会不会在暗示野花或者杂草,这些东西城市里很少见,但是周边乡镇却很多,处处可见。”
第一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上午和中午的时间都已经浪费掉了,文渊耳边听着邕粟那些毫无营养的谈话,漂亮的眼眸渐渐显出了一丝睡意,在这种不冷不热的季节里,人很容易打瞌睡,尤其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
胳膊撑在椅背上方,文渊像个小姑娘一样,整个人紧贴着椅背,瘦削的下巴枕着自己的胳膊有些疼,她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没有找到舒适的方位。所以无奈之下,只好站起身来,想要回房间睡个午觉。
邕粟先生因为她的动作停止了说话,抬头问她:“文女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我只是有些困了。”文渊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裙摆,她的手在裙摆上轻轻掠过,带着一股敷衍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文渊是不想看邕粟那张脸,所以才找了个刻意低头的理由。
坐在邕粟另一边的苍鹿鹿站起身来,走到文渊身边耳语了几句,她们两个要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经常在其他人面前耳语,因此没有人对她们所说的悄悄话感兴趣,其他三个人还是该干嘛干嘛,悠闲地坐在那里消磨时光。
苍鹿鹿比文渊要高很多,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苍鹿鹿稍稍下蹲。现在她讲完话站直身体,用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小女人调调说:“文姐,我们出去看看薰衣草田吧,你看下午阳光那么好,睡觉多可惜呀!”
文渊明显被她突然改变的说话方式吓到了,问:“鹿鹿,你从哪里学来这种装腔作势的语调?一点都不适合你!”说完,纤细好看的眉头绞缠在了一起,因为皱眉,文渊眼皮上堆起了一点细纹,大眼睛也变得更深邃了。
收到自己女朋友的无理取闹,许青回转视线看了她一眼,说:“芸姐,管的太宽了,我看看还不成吗?”
白芸的年龄比许青大十几岁,所以他称呼的时候,习惯叫文渊为文姐,叫自己女朋友白芸为芸姐。
“你盯着看让人感觉轻浮不礼貌,你知道吗?”白芸冲着许青吼,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不重视的态度,是最最让白芸受不了的。
本身年龄上的差距就容易让女方产生一定的自卑感,而白芸又是那种表面一定要强势的女人。所以吼完之后,她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芸小姐,好了好了,坐下吧!小青,还不赶紧哄哄你芸姐!”
一边的邕粟开口说,他做起了和事老,毕竟本身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再说白芸和许青刚才对话的时候,文渊虽然没有回头,但听是肯定听得见的,两个人要是因为这种事不欢而散,下来文渊估计话都不敢跟许青这个小弟弟说了。
但许青和白芸根本没有把邕粟的劝解当回事,一个转头就往楼梯间走去,另一个跟着文渊和苍鹿鹿走出了大门,只留下邕粟一个人在客厅里装傻充愣。
这场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聚会,因为想象中要来的三个人不在,而聚会的主办者又莫名其妙失踪,所以让每个人心里都不那么舒服,只是有些人隐藏地深,而有些人不想控制而已。
不知道在房间中央站了多久,看着窗外的男人收回视线,现在是他应该去安排晚上工作的时间,女仆5点半要下班,晚饭的话基本上都是男人来做,所以,要去看看食材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明天早上需要出货的薰衣草花束,也要准备一下。
再次叹气,男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疏解心中闷气的方法,他的呼吸都仿佛充满了叹息的味道,带着一股沉重。
他没有直接向房门走去,而是走向了窗台,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男人对着窗台和窗框仔仔细细检查着,视线扫过每一寸地方,直到自认为安心之后,才转身向房门走去。
他没有关窗,也没有拉上窗帘,任由风将房间里的纸张和轻薄的东西吹乱,很快消失在了这间目前还属于他的私人空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清冷异常,除了风儿之外,其他东西不是静止,就是被动飞舞,没有任何一件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力。桌上的钢笔慢慢向地面滚落下去,在钢笔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蓝黑色墨水朝着风进入的地方喷溅而出。
“切!被弄脏了!”一声小小的抱怨传进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陌生男人跨坐在了窗台上,他正用鄙夷不屑的眼神望向室内。
墨水正好喷溅在他裤腿边缘,连白色的袜子上也弄到了,男人轻松进入房间,捡起地上裂开的钢笔看了看,这是一支廉价笔,又破又旧,每一处都彰显出钢笔主人的寒酸。
把钢笔丢入纸篓之内,男人若无其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没有刻意掩盖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大概并不怕人发现吧,反正男人脸上一点恐惧,或者不安的神色都没有。
他就这样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不时注意着太阳的方位,消磨时间。
恽夜遥和莫海右为什么放弃原来的路线,反而决定在乡镇之间寻找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收集线索呢?这一点其实还是与仓库里的那些画有关,画油画的人利用了废弃材料,那么废弃材料从哪里可以得到?当然是到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寻找,而且他所在的仓库也在垃圾回收站的附近。
有可能在仓库里作画的人很穷,买不起更好的材料。也有可能,就像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故意用这些材料来吸引视线。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观点都是后者。
作画的人既然要隐藏在仓库里,那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道,换而言之,这个人也不可能到学校附近去向师生讨要废弃的画板,那样会非常引人注目。因此他才会去捡那些被遗弃的照片框,再回到仓库自己加工修改。
以此推论,这个人也不可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或者从乡镇走到城市里去捡了废品之后再回到这里,那样子既远又浪费时间,再加上城市里的垃圾回收站很少。大部分都集中到这个附近了。
所以,只要在附近的大型垃圾集中点询问一下工作人员,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经常捡画框或者照片框的话,他们一定会看到的,只要有人描述出这个人的基本相貌特征,再比对过去档案里的照片,恽夜遥他们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与薰衣草田里发生的车祸有关?
按照恽夜遥的心思来说,最好能够找到失踪的当事人,他始终认为,现在的凶杀案肯定与当年失踪的当事人有关。
“我失踪之后,小左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让小蒙去老师家找我,自己则继续去树林里调查,这让房子里的两个人又陷入了危机感之中,安顿好明月之后,他们没有理由阻止小左出去,这个时候,明月也在担心,明月很聪明,她应该也猜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当然她与其他两个人的想法不同,她希望可以尽快将我救起来,避免不可挽回的后果,可是当时明月自己是无法做成这件事情的,所以她只能找到唯一的求助对象,就是被他和小魏藏在阁楼里的真正的魏浩桦,她的哥哥。”
“我猜测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家的收入来源都来自于小桦,阿姨的儿子好吃懒做,但小桦不是,他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在妹妹的掩护下,住在阁楼里。我和小左上到阁楼去看过,那里的旧家具上积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你们的阿姨不会经常到阁楼里去,甚至从来不去。”
“阁楼的地板上铺满了稻草,这些稻草下面还垫着砖块,这样做应该是避免脚步声传到楼下。我和小左翻开所有的稻草,其中有一处下面没有砖头,正好是一张床的大小,而且稻草铺的非常厚,下面还藏着棉毯被褥一类的东西,应该是小桦用来睡觉的地方。”
“小桦将收入全部交给明月,而明月又将收入交给阿姨贴补家用,阿姨应该会把每个月多出来的钱贴补给自己的儿子,要不然无论如何靠掠夺来的那些钱?也不会够小魏开上汽车。母亲总是爱着自己孩子,无论孩子做错了多少事,母亲的爱都不会带上一丝瑕疵。”
“明月回到自己房间里之后,立刻通知了阁楼上的哥哥,让他出去救我,当时阿姨说明月一直都没有睡着,直到很晚,应该就是在担心这件事。但是事与愿违,第一,我已经被老师救走了。第二,小桦出去根本就不是想要救我,而是想要借这件事除掉这栋房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至少是小魏。”
“我被救起来之后,抓到了一个腐烂的手指,这也应该是之前失足的人身上断落下来的,与凶杀没有关系,但是当时我们不可能想得到,这根手指让我和小蒙都很紧张,一心尽快赶回红色星辰,阻止事件再次扩展。”
“我们故意把说话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让小桦担忧,因此想要听到更多,也正是因为他弃而不舍的偷听,才让小蒙有机会逮住了他。”
“到此为止,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了。阿姨的视线被自己儿子蒙蔽了,这么多年来的失足事件,她都没有发现过。直到最近几年,她总是看见明月半夜往树林里跑,才惊觉又有失足溺毙的事情发生,她认为这都是明月不再掩饰自己的容貌,越来越和母亲相似的缘故。”
“当阿姨觉得自己的儿子注定要被我们抓起来的时候,她心中的怨恨也开始发酵,她不舍得伤害明月,毕竟明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将明月的母亲骗到这里来,准备一了百了。她认为只要明月的母亲真的消失,这栋房子里的厄运也会跟着一起消失,而且这是她儿子不用坐牢的唯一方法。”
事情讲述到这里,恽夜遥的全盘推理也终于结束了,他扬起头来,看着这栋名为红色星辰的房子,突然之间开口问边上的魏阿姨:“魏阿姨,我觉得你们给这栋房子起的名字不怎么贴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夕阳只能带来红色,但是这种红色并不像星辰,而星辰也并不一定是十字形状的,我们虽然把十字星比喻成匕首,但为什么不把房子称为红色十字星,而要叫做红色星辰,对不对?”
魏阿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恽夜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想问这个。杨杨的奶奶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说:“你们跟我一起到小树林里来吧,坐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一群人跟着魏阿姨陆陆续续从房子里走出来,此刻外面的阳光明媚,如同他们放松的心情一样。魏阿姨带着大家进入小树林中,她低头观察着地面。
女孩独自一人坐在美丽的薰衣草花田之中,手中捧着一本关于爱情的书,那是一本包着蓝色封皮的书,看不清楚封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觉得书本很厚,那女孩的手指正好掀到其中一半的地方。
书里面夹着一张漂亮的书签,书签是蓝色的,就像是大海的颜色,女孩无意识拨弄着书签,视线也没有集中在书本上面。她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着远方的世界?那远处的紫色花田中,有一个男人正在画画。男人的画笔停留在虚空之中,画板上只有寥寥几笔线条,仿佛在随意涂鸦一样。
看了许久之后,女孩站起身来,微笑着冲远方打招呼,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银铃一样。
“景洪,你画完了吗?”名叫景洪的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活泼可爱的女孩,也大声说:“还没有。”
“画了多少让我看看!”女孩接着说,这时明显对面的男人不想让她看画,所以马上就喊到:“不要过来,你就坐在那里看书,我画完会来找你的。”
“景洪,再不走我可要生气喽。”女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身体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掀开她那本蓝色封皮的书,书中密密麻麻的字仿佛是定格她的咒语一般,许久女孩都没有再出声,也没有再说话。
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景洪用画板挡住另一只手,他没有握着画笔的手,正在偷偷的摘花,许许多多的紫色薰衣草,已经在他的手中形成花束。今天,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这个名为景洪的男人,就要向心爱的女孩求婚,可是他没有钱买戒指,甚至都快没有钱吃饭了。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带女孩来这个免费的薰衣草花田,想要依靠自己的真诚来打动女孩的心,景洪的心里是彷徨的,他害怕着因为自己的贫穷失去一切,但他同时也相信女孩的爱情,因为从高中时代开始,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你老是把她藏在家里,也太小气了吧!”副导演继续吐槽。
可是男人的下一句话让他禁声了,而且还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舞台上的男人说:“他对我来说就是稀世珍宝,我也没有把他藏在家里,如果你实在想见到的话,就自己找找呗。”
“你以为我们找不到啊,下次小心我们把消息传出去,让狗仔队包围你的家。”这会说话的人是导演,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正在乐呵呵地看着舞台上的男人。
导演已经人过中年,他很难得开这种玩笑,不过和舞台上的男人在一起,他总是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活泼,也就不再那么严肃了。
偌大的剧场里面,几个人有说有笑,工作的进度也变得缓慢起来,但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并不着急,因为距离戏剧开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现在连正式的演员都还没有到位呢。
许久之后,感觉到脚酸的男人从舞台上走下来,他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嘴上还是同导演闲聊着,副导演已经离开,他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导演在嘴里叼上一支烟,问道:“最近他对你还好吗?”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的表情肯定了导演问话的答案,所以抽着烟的人也笑了,说:“天生一对呢,不过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剧场里有些八卦的家伙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我知道,谢谢您总是替我们掩盖。”男人微笑着说,将身体舒适地靠在椅子上。
导演一边抽着烟,一边仰起头来,他其实知道男人的恋人究竟是谁,他也认识,而且能够充分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思想开明一些总也是好的,导演先生从来都这样认为。
“是涂鸦你也没办法拒绝了,谁让你把话说的太早,耐心等着吧。”说完,男人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然后向中年人伸出右手。
“你干什么?”
“生活费呀,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活费,你难道不要给我吗?”男人理直气壮的说,看得出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中年人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说道:“你连一件像样的作品都没有交给我?反而是我养活了你好几个月,现在又要伸手来问我要钱,你是不是当我傻呀?”
“你就是傻啊,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招惹我?别废话,快给钱,我知道你带来了。”
中年人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信封很薄,里面应该没有装上多少钱,男人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一脸不屑的说:“就这么点啊,半个月都不够。”
“你就知足吧,这次事情过去,再也别来找我了!”说完,肥胖的中年人摔门而去,只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等到他走远之后,男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也变得鄙夷不屑。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的钱吗?要不是为了那件事,我才不会来接近你,等着吧,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轻声说完,男人把信封往桌子上一丢,继续坐下开始画他那张乱七八糟的油画。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的进行中,不管男人有多少心事,他现在都只能选择忍耐,因为还没有到时间,还没有到他真正掌握一切的时间。
果然,演员露出一脸笑容说:“我刚才也约了小左。”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
“小蒙,一起去嘛!小左和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偶尔你们也要沟通一下,聚一聚的,总不能老是像怄气一样,两个人互不对付吧!”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和他不对付,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那就算是我的想象好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就生气了。”演员威胁他,可是话语里却没有多少信心。
电话那一头的男人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你们两个不许恶作剧,那个法医也不许老是拿着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怼人。”
“小左的态度我可控制不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恶作剧,一定会是一顿丰盛的,让人开心的晚餐,而且是小左请客哦!”
“是吗?他请客的机会还真是不多,我这回要好好吃够本。”
“小蒙,你真是的!”演员先生在电话这一头翻了一个白眼,但嘴角却向上弯起,露出了微笑。
能够制造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今天演员先生决定,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他们两个人都开心。
通话结束之后,演员就开始准备起来了,他从衣柜里挑出衣服来,然后带着衣服走进了浴室,不消片刻,浴室内部就传出来哗哗的水流声,以及一个人轻声哼唱歌曲的声音。
在饭店不远处的一隅,小巷里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他身边停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一看就是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的灯都碎了。
男人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吸着烟,视线时不时看向对面的饭店,以及坐在窗边吃饭的那三个人,那三个人的身份是他第一眼认出来的,而刘运兆之所以去邀请他们,也是他的主意。
至于那起车祸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画家朋友说的,是男人告诉刘运兆的。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仓库里画画的人,他的那件工作服上面还残留着油画颜料的痕迹,看上去洗过很多遍了,而刘运兆,就是到他仓库里索要画作,给他的生活费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了,刘运兆不知道有什么把柄抓在男人手里,现在不再颐指气使,而是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听话了不少。男人则一副主宰一切的模样。
刘运兆一路小跑来到小巷里,回头确定恽夜遥他们看不到这里,才小声说出了邀请的结果,抽烟的男人瞟了他一眼说:“好吧,一接到他们的电话,你就及时回馈给我。”
“哎,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他们三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连我们之前的秘密也被窥破呀!”刘运兆很不放心,焦急询问着抽烟的男人。
可是男人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边走向摩托车,一边皱眉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对于刘运兆的问题,他连听都懒得听,更不会去回答了。
刘运兆目送抽烟的男人骑上摩托车离开,他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肥厚的嘴唇间吐出咒骂声,仿佛与男人有天大的仇恨一样,直到发现小巷口有人看着他,这才匆匆离开。
薰衣草别墅之旅已经定下,恽夜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刘运兆语气里听上去充满了惊喜,他们约好了具体地点,时间是两天之后的早上9点钟在别墅门口集合,如果恽夜遥他们需要接送的话,他也可以让朋友开车过来接,不过这个提议被演员先生礼貌的拒绝了。
讲完自己要说的话,恽夜遥无心过多于攀谈,立刻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对方任何一点多说的余地。
事实上,恽夜遥打心眼里讨厌这个男人,要不是刘运兆所说所做的事情让演员先生好奇,他才不会浪费三天的公休去什么薰衣草别墅呢。
恽夜遥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泡好的百香果红茶,他很喜欢百香果的味道,配在红茶里面尤其好喝,既不是很甜,又消除了一部分茶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