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狂奔让他们周围的侍女和仆从纷纷惊叫退让,直到楼外一个苍老地喊叫声传进他们的耳中。
“快拦住他们!拦住绿珠!”
这些侍女和仆从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手忙脚乱地追向崇绮楼上方——
——
窥知当年真相的绿珠,已经再没有生的念想,绝望如同恶鬼一样撕碎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原来…原来这么多年,他的忠哥哥还活着!这么多年,对她百般呵护疼爱的石大人竟然是一个骗子!绿珠的大脑一片混乱。他恨石崇毁了她的灵魂,她的爱!也恨孙俊忠没有早一点来找他,现在却居然以一个仇恨者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世事弄人,命运不由己,绿珠无法承受这一切带给她的打击,玉足磕绊还有额头上伤口带来的钻心疼痛,都远远不如悬在心中抠挖血肉的那一柄‘利刃’所带来的痛苦。
“绿珠,你想干什么?快停下来!”身后孙俊忠的声音此刻听在绿珠耳中,再没有当年忠哥哥那样的温柔和深情,他刚才表现出的仇恨和愤怒足以让绿珠心中的爱鲜血淋漓。
爬上崇绮楼的那一刻,绿珠双脚上的绣鞋早已经不知去向,白色袜子被渗出的血丝染红,看在身后人眼中触目惊心,“绿珠!停下!!”此刻,孙俊忠已经猜出绿珠想要干什么了,他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崇绮楼顶端窗扇大开,根本就没有遮拦,再让绿珠继续前进,孙俊忠就有可能与她天人永隔。
此刻的孙俊忠已经接近绿珠身后,他不顾一切伸手想要抓住绿珠纱裙上的宽袖,但无奈扑了个空,绿珠一个踉跄扑向离自己最近的窗台,半个身体就已经到了窗台外面。
从绿珠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完全不顾危险了,崇绮楼顶窗台低矮,外围便是一圈开放式的赏景台,当初如此设计是为了方便在阳春时节观赏金谷园内的美丽风景,现在却为绿珠抛却性命提供了便利。
不顾绿色罗裙被窗台上精雕细琢的花纹钩挂残破,绿珠站立不稳整个人摔到外围的观景台上面,窒息的感觉刹那间包裹住了孙俊忠全身。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没想到他的仇恨居然会让绿珠如此绝望!满以为是绿珠变心在前,自己的辱骂和伤害无可厚非,他的报复最多也是杀了石崇之后,让绿珠带着愧疚,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
但是此刻,孙俊忠不想了囚禁了,不恨过去了,他只想老天爷帮帮忙,可以及时救回绿珠的性命。直到眼前,孙俊忠才真正明白,他依然爱着绿珠,像过去一样无怨无悔。
那么多年的痛苦,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孙俊忠嘶哑地呼喊着,用尽全力去抓握自己心爱的女子,可是他的双手无伦如何都无法像心意那要迅速,刹那的交错间,孙俊忠眼前一抹翠绿腾空而起,裙摆飞扬如同绽放的绿兰,在最后一刻,绿珠的美依然无可代替。
孙俊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香消玉殒,等他扑到观景台栏杆上的时候,如果不是朝廷还有牵绊,他甚至会同绿珠一样一跃而下,了结此生。
同孙俊忠一样瞬间心碎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瘫软在崇绮楼大门前的石崇,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绿珠的死击垮了这个一生自信高傲的男人。看着眼前恣意绽放的大片鲜血,石崇心中只有懊悔。
当初为了得到,做了太多的错事,明知绿珠聪颖如明珠,却还要恣意妄为,只因为石崇当年重视的是绿珠的身子,重视的是绿珠顺从他的心意。许多年过去以后,石崇自己的心意早已改变,现在绿珠是他的灵魂,是他不能够失去的爱恋,他又如何能承受如此的残酷打击。
年迈的石崇在众多妻妾和仆从搀扶之下站起身来,他眼神呆滞,渐渐失去意识,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八章变故
当绿珠像盛开的花朵一样拥抱天空的时候,她眼中不是即将夺走自己性命的大地,也不是石崇和孙秀,而是母亲慈祥的脸庞和当年忠哥哥那满怀深情厚意的微笑。
是的,这才是绿珠灵魂所依,这才是绿珠心中深藏的思念。不是石崇,也不是现在的孙秀。
闭上眼眸,绿珠在心中默念:‘我要回到忠哥哥和母亲身边,苍天啊!我乞求您,让我与忠哥哥和母亲永远在一起吧。’
衣抉在风中飘舞,人却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知何时,空中飞舞起漫天花瓣,翠如晨曦,白如暮雪,绿珠的身子在花瓣中逐渐淡抹而去,好像她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而投入大地怀抱的只是那层层束缚的衣物而已,令人唏嘘悲切不已。
——
公元289年冬天
这一年,只有十六岁的绿珠第一次踏出了家门,因为她即将要前往完全陌生的地方成为一个卖艺求生的琴女。此刻绿珠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冬天来临之前,离家多年的父亲终于有了音信,却并不是绿珠母女期盼的消息。
一位父亲的友人路过角山镇,找到绿珠母女,告诉她们:绿珠父亲几年前准备回返家乡的时候,不幸遇到山匪劫道,已经命丧黄泉。
这个消息对于绿珠母亲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开始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直到那个人拿出绿珠父亲曾经带出家门的东西作为证明,绿珠母亲才完全相信他的话。
从那天开始,家里的处境就变得凄惶无比,本来一心一意等待父亲归家的母亲,从此整日以泪洗面,精神也变得恍惚异常。
没有母亲打理,好好的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温暖。还没有满16岁的绿珠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变故,一开始只知道陪着母亲一起落泪。
幸而左邻右舍都是善良之人,他们时常往绿珠家送些米面,并帮助她们照看那几亩赖以生存的薄田,才让绿珠母女不至于饿死家中。
为了尽快让母亲恢复过来,也为了不辜负帮助她们的邻里乡亲,绿珠强迫自己拼命扛起力所不能及的家务,每天天不亮就起身上山砍柴,往家里担水,跟着乡亲们学习如何播种,回家悉心照料母亲,端茶送水。
只要绿珠可以想到的,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做,如同母亲以前一样。
母亲为这个家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大半人生从没有得到过心中的幸福,绿珠不想她再因为自己而难过。
其实,听到父亲身亡的噩耗之后,绿珠对父亲的那一点点怨恨早已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想照顾好母亲,照顾好角山镇中这个不起眼的小家。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呆呆坐在窗前,思念她自己的爱人——孙俊忠。
自从年前那次私奔因为绿珠的原因没有成行之后,她原本以为忠哥哥会很不高兴。但是,没想到很快绿珠就再次见到了他的忠哥哥,而且对方出乎意料的开心。
绿珠自然非常奇怪,当孙俊忠告诉她即将要到边疆去从军的时候,绿珠才知道原来爱人即将要远离自己而去,而且不知归期,如同多年以前的父亲。
但是男儿志在四方,绿珠又怎能让他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呢?纵然心中万般不舍,绿珠还是亲手置办了简单的盘缠,送她心爱的人离去。
最后一次见面犹在眼前,月光亦如同爱人明亮的眼眸,那样温柔那样让人向往。绿珠自此每晚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祝福爱人一切顺利,不离不弃,可以尽快回来与她团聚。
上一辈人的等待已经结束,最后空余无尽的痛苦。绿珠很害怕自己和忠哥哥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立刻随忠哥哥而去,绝不苟且此生’绿珠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曾经美丽的容颜已不复往昔,皱纹和憔悴布满那熟睡的脸庞,绿珠忍不住走过去,抱紧了母亲瘦弱的身躯,脸上温热的水滴如同珍珠一样滚落。
“娘,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等忠哥哥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刻的绿珠充满着对孙俊忠无限的爱意和期盼,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命运将被另一个男人所改写。
那就是当朝的荆州刺史石崇石大人。
绿珠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死于山匪袭击,他早已不知去向,并有人找到过他。
那个所谓父亲的友人其实是石崇派来的,所说的话也完全是石崇的意思,先让绿珠母女绝望,然后石崇才能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
但不是现在,石崇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他必须再做两件事情,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绿珠眼前。
一件是给绿珠母女一份还不完的‘账单’,另一件是给一个为官之前的旧识寄去一封特殊的信函,让她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接纳绿珠,并帮自己好好‘保护’起来。
第九章恶毒之人
石崇本是情场老手,自从那天晚上看到绿珠和孙俊忠私奔未遂,石崇就深知绿珠爱孙俊忠入骨,不是一桩两桩好意可以撼动得了的。
所以石崇才决定给绿珠母女制造一份对她们来说还不完的‘账单’,关键时刻方便他用‘大恩大德’来改变绿珠心中的坚持。
这一年冬天似乎特别的漫长,绿珠母亲的病情刚刚有所好转,灾难就又接踵而至。
那位带回父亲消息的友人即将离去,由于母亲还无法起身,所以绿珠便独自与乡亲们一起前去相送。
送至山海关城城门口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绿珠一人还未回归。
眼前所谓的父亲友人其实是石崇的一个幕僚,此人姓洛,名叫洛毅,年岁与石崇相差无几。虽然名声不及当时的金谷二十四友,但也算是一位在诗词歌赋方面颇有造诣的名家。
他虽然受石崇之命欺骗绿珠母女,但是看到绿珠母女如今的惨状,心中多少也有些犹豫不决,所以一路上犹豫着并未将石崇第二封书信上的言辞告知绿珠。
此时,两人已行至城门边缘,再不说已然没有时间了,于是他开口道:“多谢梁侄女相送,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拿去维持家用吧!”
说完,洛毅取下随身包裹,从中掏出几锭碎银,递给绿珠。
绿珠生活在角山镇这样的小地方,不要说是银子,就算是成串的铜板也很少能够见到。所以一下子就傻眼了,赶紧双手推拒回去。
说:“洛叔父,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母女蒙您恩惠,终于得知父亲的消息,已经感激不尽了,怎可再收你银钱?”
“你们现在生活困窘,你一个纤纤弱女子,母亲又卧病在床,何以养家?听叔父的话,赶紧把这些碎银收起来,回家交于母亲好好度日。”
洛毅拿出这些银钱来,事实是打算安抚一下绿珠的心情,也让自己良心稍微好过一点。
当得知石崇要他告诉绿珠,她的父亲在外面欠下巨债的时候,洛毅就明白了石大人这是要逼得绿珠走投无路,最终只能卖身还债,掉入石崇设下的陷阱中。
为此洛毅彻夜难眠,石崇为了得到美人一笑,可说是不择手段,这一点洛毅早就心中有数。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做到如此地步?甚至不顾绿珠家人的安危。
一旦得知丈夫在外欠下巨债,绿珠的母亲一定会承受不了打击呜呼归西!到那时,绿珠万一选择不得以卖身还债,还会遭到角山镇的乡亲们唾弃、不屑。
洛毅实在是不忍心这样做,所以他准备回去告诉石崇,绿珠自从母亲患病以来,每天都有乡邻们轮流过来,帮助她收拾家务,所以自己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告知第二封信的内容。
他把碎银用力塞进绿珠的手心里,正准备头也不回地跨马离开,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城门口人群之中,她东张西望,好像在这里已经等待许久了。
洛毅和绿珠都不认得这个外地女人,所以也没有在意她的存在,没想到此女看到洛毅之后,居然大踏步地迎了上来。
“相公,你怎么现在才到来?我已经等你许久了!”
听到她的招呼,洛毅一时之间满脸尴尬,心中已然明了此女子必是石崇委派来监督自己的。
想着赶紧带她离开,于是接口说:“娘子,不是说不让你来吗?家中到此路途遥远,我一人也可回转。那么,梁侄女,我们在此作别吧,你回家之后好好度日,照顾母亲。”
“是……”正当绿珠要作揖送别的时候,洛毅身边的女子突然之间一把抢过绿珠手中碎银。
嘴里嚷嚷着说:“我就知道你要给这小女子银钱,所以才过来看一看,这小女子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从我们家借走多少银钱?你数得清吗?”
“洛夫人您在说什么?绿珠不明白?”绿珠怔愣在当场,根本搞不清楚眼前的中年女人在说些什么?
她毕竟还未满16岁,年小智短,江湖上的恶毒还未沾染其心髓,一时之间无法将‘洛夫人’的话与自己父亲联系起来。
等到绿珠终于明白‘洛夫人’此话为何意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挨了‘洛夫人’重重地一巴掌,然后,打人的恶妇便拉着洛毅扬长而去。
只留下当街哭泣的绿珠和频频回头眼中满含不忍的洛毅。
洛毅也没有办法,本来想找理由不说的,可是现在被恶妇当面拆穿,如果再次反驳的话,必然会断了自己今后的财路,洛毅膝下有三子,都尚且年幼,而他并没有什么本事,只会吟诗作赋。
如果今后得不到石崇的眷顾,自己与家人也会流落街头,饿死在朱门前。
第十章小小的希望
绿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转家门的,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就像生了病一样,看到坐在床铺之上等待她回归的母亲,绿珠恨不得扑上去好好哭一场,但是,她不能,因为刚才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告知母亲。
“绿珠,你还好吗?”母亲见她神情反常,关切地问道。
自从生病以来,在绿珠和乡亲们的悉心照顾下,母亲已经好转很多了。
“是不是看洛叔叔离开,有些难受啊,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若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你父亲亡故的消息。”母亲说着,回过头去擦了一下眼泪。
绿珠赶紧走到床边,她捧起母亲冰凉的双手说:“不要紧的,您还有绿珠,我会像您以前一样好好照顾这个家。”
“可是,绿珠啊!你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到那时,就剩下母亲一个人了,这个家会更加寂寞……”
“不会的,”绿珠把自己的头颅深深埋进母亲怀中,柔声说:“不会的,母亲,我会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绝不离开您。”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哪有姑娘家一直待字闺中的,那样还不得被乡亲们笑死。”母亲腾出一只手来抚上绿珠的头发,温柔地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嫁得近一点,可以经常回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昏暗的油灯下面,绿珠和母亲各怀心事,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对她们来说并不会长久的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绿珠就辞别母亲出门了,她不想让母亲知道父亲生前欠下债务的事情,只能自己想办法。而绿珠唯一可想的办法就是到乡亲们家里去借。
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来说,是非常难堪的事情,可是绿珠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坚强此刻已经可以初见端倪。
一个人走在山脚下贫瘠的几亩田间地头,绿珠脚步匆匆,绣花布鞋上已经积满了尘土。从村东头到村西头,绿珠几乎把有可能借到铜钱的乡亲家都走了一遍。
无奈角山村是一个贫穷的小镇,不要说借钱,大家就连自己的肚子也时常填不饱,还要缴上镇里地主的田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还是绿珠的大伯给出了个主意,让绿珠到角山脚下去采摘一种名叫不实花的果子,这种果子形状像褐色的蒜头一样,比蒜的个头大一些,果肉甜美,香气浓郁,是镇子里的富人们特别喜欢食用的一种野果。
但是,现在是冬季,这种果实很难找到,如果幸运的话,那么绿珠每年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劳动得到一些收入。
听到这个消息,绿珠自然是欣喜万分,所以赶不及回家吃饭,只是拜托大伯给母亲送一些饭食,自己就匆匆前往山脚下去找不实花的果实了。
越是接近角山,空气就越加寒冷,绿珠裹紧自己身上单薄的布衣,呵着白气,深一脚浅一脚在山脚下的雪地里寻找,双手因为要拨开白雪,早已经冻得通红发紫。
可是一想到找到果实就可以一点一点替父亲还上债务,而且还会有铜钱替母亲去镇子里买药,绿珠就感觉所有的苦难都不算什么了。
何况还有远方的忠哥哥在支撑着绿珠的信念,所以现在的绿珠就像是一个‘勇士’一样,希望在她心中熠熠生辉。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阳光西沉,绿珠终于找到了第一棵不实果树,虽然那棵树是那样高大,虽然树上已经有大半枯枝,虽然树上的果实稀稀拉拉,可是绿珠依然非常开心。
她搬过山脚下冻得冰凉的石头,一块一块垒砌起来,然后,站到石头上面,伸手去拉不实果树的树枝,拉住之后就使劲摇晃。
仿佛是上天眷顾绿珠的坚持,在她拼命的摇晃之下,居然真的有不实果子掉落下来,绿珠踉踉跄跄从垫脚的石块上下来,弯腰一颗一颗把果实捡起来,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围兜之内。
然后,又踏雪往家里赶去。
等到绿珠回到家中的时候,大伯母刚刚离去,桌上还放着母亲饭后的碗筷,绿珠赶紧放下怀中的果实,卷起袖子开始洗刷碗筷。
她们的家只是一间漏风的茅草屋而已,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在这同一间屋子里完成。
看着绿珠用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的双手从水缸中舀起冷水,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洗刷碗筷,母亲的泪水又滑落了下来。
“绿珠,歇一会儿吧,今天下地你也够累的了。”母亲说。
大伯他们按照约定没有将父亲欠下债务的事情告知母亲,所以一整天母亲都以为绿珠在地头劳作。
“没事,母亲,我可以的,您安心休息就行。”忍着手上传来的刺骨疼痛,绿珠回应道。她确实不在意这些苦难。
如果生活可以像这样维持下去,不再发生变故,而那个被石崇聘请来的恶妇也不再来骚扰绿珠的话,那该有多好。
可是,我们的石大人要得到绿珠,事情就不可能会这样简单的完结,那恶妇和所谓的‘洛叔父’很快会再次出现在绿珠母女面前,而接下来生活的不顺也将最终将绿珠逼入被乡亲们和母亲所不齿的红尘歌坊间去。
第十一章
平静清苦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绿珠的不懈努力之下,她终于收集到了一小篮子不实花的果子,虽然这些果子看上去并不饱满,外壳也因为天气寒冷而干燥难看,但是冬天也没有办法再找到更好的果实了。
绿珠只盼望春天快点到来,让不实花树尽快绿叶满枝,结出硕大饱满的果子。
这一天,早晨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外面的道路都给雪封住了,绿珠踏出家门发现根本无法按计划到镇子里面去,只好放下手中的小篮子,回屋拿出雪铲来除雪。
虽然是冬天,但是采摘下来的果子也不能在家里放太久了,有些着急的绿珠奋力想在门前铲出一条小道来。
可是,越是着急,手里的动作就越是不停使唤,很快便累得气喘吁吁。
绿珠想要去向乡亲们求助,但转念想到,大家也都有忙不完的活,自己怎么好意思为了这点事再去给他们添麻烦呢?
就在绿珠对着门前积雪发愁的时候,远处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朝这边走过来。
此书生一看不是本地人,他穿着粗布斜领长衫,背着一个木头书箱,手中打着一把油纸伞,在厚厚的积雪中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正在干活的绿珠这边走来。
走到近前,书生轻唤绿珠:“姑娘,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个名叫孙俊忠的少年?”
听到忠哥哥的名讳,绿珠猛地抬起头来,当她看到面前是陌生人的时候,即刻有低下了头。
绿珠说:“忠哥哥已经离开了,请问公子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姑娘知晓俊忠兄到哪里去了吗?我与他结识已两年有余,此次家中发生变故,便想来找他一同前去投军,”
“忠哥哥已经前往荥阳郡从军去了,他说要在抵御匈奴的战场上像先人一样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