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刷地凉了,不可抑制地大吼一声,猛地跳起来冲着身后胡乱开了几枪,屁滚尿流地拔腿就往前冲。但还没跑两步便撞到了树上,剧痛瞬间从整张脸上燃烧起来,有热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慌不择路的张思远也好不到哪去,他被树枝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满身满脸都是雪。我冲过去把他拽起来,两人伸着双手跌跌撞撞地拼了命往前冲。我不敢回头也无法回头,心揪成一团,每个细胞都在催促着我快跑,也许这时我的速度打破了世界纪录。
一直冲到林子的中心,脚下的白雪变为浅浅一层时我才停下来。喉咙里像是着了火般难受,汗从额头上一滴接一滴地滑下来落在地上,温热液体从鼻子里钻出来流进嘴里,又咸又苦还满是铁锈味。但我根本顾不得擦,抓住扶着树大喘气的张思远慌道:“他跟来了吗?”
他抬起头,血从他的头顶流下来,染红他的脸颊,显得整个人异常可怖。他往前走了几步,伸长脖子望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比那边明亮点?”
我抬头眺望,奇道:“的确是这样,我能看清楚相距我十米的树。在那里我甚至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见,像是眼睛被黑布蒙上了。”
张思远走到别的方向,再次警惕地伸长脖子张望,好一会儿才轻舒一口气,像是被抽去力量般颓然靠在树上,擦着脸上的血垂头丧气道:“你说咱们还能出去吗?”
放松下来时我方才感觉到脸上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我胡乱抹了把鼻血,从嘴里吐出一块牙齿残片来,龇牙咧嘴地道:“实在不行就先在这里休息,等明天天明了再仔细寻找出去的办法。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怎么熬过这个晚上。”
他点点头,从包里掏出药和纱布给我:“你还是先擦擦血再说话吧,你看你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头,黑暗里看满脸是血的你真有点吓人。”
我一边倒吸着凉气擦着血,一边冷笑一声道:“你先看看你自己的形象再说话吧。”
我俩坐在树下,咬着牙给自己上了药又简单包扎了一下后,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太冷了,当太阳敛去光辉,天地间充斥着雾蒙蒙的黑暗时,寒冷也驱赶走了白日时残留的那一点热量,敏捷地钻进衣服里来,拥抱住每一个毛孔。刚才剧烈运动出的汗现在全变成了冷汗,贴在衣服和皮肤间,黏糊糊的十分难受。我的整张脸和两只手都已又红又粗像是胡萝卜一样,僵硬麻木没有知觉,带上口罩和手套也不能捂暖它。
张思远的上下牙开始打架,咯吱咯吱的让人烦躁。他缩成一个团,把手套紧紧贴在脸上,抱怨道:“假如有人脱了衣服站在这里,那不出一个小时他的血液就会结冰,眼球也会被冻住不能旋转。这里绝对不是人呆的地方,贼冷,怕是撒尿都能给我顶一跟头。现在老子真他娘的想念家里温暖的床和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