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你们恐怕不能理解生长在沙漠边上孩子的心情。我自从出生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从未离开过这个村子。我还是个皮的不行的小孩时,就已经听了一肚子关于沙漠的传说和故事。我本身也是个好奇心很浓厚的人,总是在想沙漠最深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噢了一声,路叔忽然转头向着大姐道:“走这一趟你看多少钱合适?”
她愣了愣,咬着嘴唇沉思了一会儿试探道:“五千怎么样?先给钱,再带走人。”
一切都谈妥之后,我们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西沉,吹着带点儿凉意的风,一碟又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断地从厨房蹦到餐桌上。大姐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全使了出来,无论是新疆的特色菜还是普通的米饭稀粥之类,每一样都让我赞不绝口。张思远牢牢盯住撒了杏仁的酸奶不放,一连喝了五六碗,活像个恶鬼投胎。
路叔本提议饭后就赶路,可却被大姐拦住。她边收拾碗筷边道:“晚上沙漠里冷的什么似得,你们为什么不养精蓄锐,好好睡一觉再走?沙漠里又硬又都是沙子,可没有俺家的床舒服。”
路叔虽有些心急,可看她急切的眼神也不好拒绝,只好勉强答应。这一夜,除了铺盖硬了些外,我找不出任何毛病。早起收拾妥当后,正要出发时大姐忽然停住车推开门,没过多久捧着足有半个手臂高的一摞馕,气喘吁吁地往他弟手里一塞,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黄沙漫漫,微风阵阵。一轮初生的新日悬在天边,不遗余力地泼洒着光辉。胡杨在公路的两边轻轻摇摆着,似小山包般层层叠叠的黄沙形成了别有一番意味的图案。张思远目不暇接,看的几乎呆了,喃喃地道:“现在若给我一个相机,我能拍出在国际上拿奖的作品。”
大姐却没有我们这样的闲情雅趣,她把青年拉到一边,紧锁眉头双手扶着他的肩,再三嘱咐,足足耗掉了十几分钟后才不舍地把他向我们一推:“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在沙漠的边境能看到的人还多一点,也有可能会有补给站。但越往里越是真正的无人区,你们只有靠自己了,一路顺风。”
我们齐齐向他挥手,转身踏出探访沙漠的第一步。王震好奇地道:“这里的沙子竟然是硬的,我还以为会和沙滩上的一样软。”
王霖朔边绑紧裤带边道:“这里算是沙漠的最外层,早被来往的人们踏实了。不过我忽然想到,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面具足足有三十三万平方公里,如果靠咱们的双腿得走到什么时候哇!为什么我们不买一批骆驼?”
在前面探路的青年回过身,叫道:“你以为骆驼是说买就能买到的吗?现在村里的青壮年纷纷放弃这块荒凉的土地,跑到大城市里去打工,哪有人再养什么骆驼做那赚不到钱的沙漠的营生。你们尽管放心,我知道最短的路,用不了几天就能出去。”
我心道你从来没来过这里,又怎么能知道最短的路?光靠口耳相传可不一定准确。
大家一路蜿蜒西行,刚见到一个个类似蒙古包的小沙丘和泛着光的黄沙时所有人都颇为激动,又是蹲下去摸沙子又是望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远方出神。但当沙丘的阴影遮盖不住毒辣的日头时,我逐渐厌烦起来,眼前的奇景也失去了魅力。张思远擦着额头的汗抱怨道:“我要收回我昨天的话,这里的太阳可比云南的那个要热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