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荀衍突然惊醒,这才意识到孙策的用意。孙策没有船,没法渡河,但董袭正赶来,他有战船,可以迅速将孙策等人运到颍水以西。骑兵速度快,多走十几里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远比在这里枯等强。一旦骑兵过了颍水,再绕回来,就随时可能发起攻击,他再想安然撤退就难了。
荀衍不敢大意,连忙让人请来指挥胡骑的匈奴将领去卑,请他率领匈奴骑兵沿着颍水下行,监视孙策,尽可能不让孙策渡过颍水,万一拦不住,也要缠住他,不能让他自由行动。
去卑已经接到麹义的命令,负有掩护荀衍撤退的责任,当即应诺,带着两千匈奴骑兵向南去了。荀衍不再犹豫,立刻下令拔营,赶往襄城。黄琬身份尊贵,又是主将,出了这样的事,颍川战场的预定目标已经没法实现,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控制住襄城、郏县一带,最好能救出黄琬。
一万步卒匆匆整队,鱼贯离开,颍水东岸的谢广隆、郭援看在眼中,知道机会来了,让两个骑士去追赶孙策,通报消息,其他人则利用孙策与荀衍说话时要来的那艘小船依次渡过颍水,尾随荀衍而去。
孙策得到谢广隆的消息,又看到对面有骑兵同向而行,心中更加笃定发生了重大转折,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再次派人通报董袭,让董袭尽快寻找适合渡河的地方,安排步卒到对岸立阵,准备迎战阻击的匈奴骑兵。
传令兵还没走,董袭便传来消息,他即将到达汾丘城,正在安排人渡河立阵,架设浮桥,请孙策尽快赶去。孙策大喜,加快速度,向汾丘急驰而去。
不久,对岸的去卑也收到消息,在下游不远处,有步卒在水边立阵,准备渡水。去卑不敢怠慢,也下令加速前进,抢占有利地形。
双方三千余骑,沿着颍水两岸向前飞奔,烟尘滚滚,直冲云霄。
孙策、荀衍各乘扁舟一叶,相距数步,谈笑风生。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孙策不能攻,荀衍不敢攻,就看谁的后续兵力先到。他们看似轻松,心里却非常紧张。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杀意,但双方身后都有数百名弓弩手张弓以待,要是哪个手一滑,说不定就是一场恶战。
相比之下,荀衍更紧张,他不仅要担心远处的弓弩手,还要担心近在咫尺的孙策。虽说两船之间相隔数步,孙策又没有带武器,但他武功高强,杀人未必一定要用刀剑,拳头也可以砸死人,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面钢制圆盾。自己虽然也通晓一些剑术,可是他有自知之明,在孙策面前,他撑不了几个回合。
尽管如此,荀衍还要强作镇定,与孙策一本正经地谈天说地,讨论些天下形势。荀衍还大声质问了孙策几句,问他为什么劫掠豫州世家的家产,逼走许劭,又让很多世家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好让身后的将士听到他和孙策并没谈什么见不得人事,而是代表豫州世家声讨孙策。孙策心知肚明,非常配合的解释,只是脸上的笑容未免可恶,不像是与一个年长的名士说话,倒是逗孩子玩——明明知道你很幼稚,但我陪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两人正说着,孙策扬了扬眉。“你那边有消息来了。”
荀衍谨慎的侧头看着身后,一名骑士正从北面飞驰而来,手里举着表示紧急情况的红色小旗。荀衍心中不安,却不肯表露在脸上。“无妨,就算没有援兵,我也有信心守住阵地。”
孙策调侃道:“听起来,你对麹云天没什么信心啊。”
“麹将军是主将,我是副将,他不用听我的命令。”荀衍半真半假,淡淡的说道:“他来,我就迎孙将军渡水,放手一搏。他不来,我就守住阵地,不让将军登岸一步。将军久经战阵,又是主将,击败我也未必就能取胜,若是败了,却是送我一个功劳。”
“你是说麹云天会攻城?”孙策哈哈大笑,摇摇头。“他没有战船,靠架浮桥攻城,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说实话,我对你们挺失望的,六七万大军围一个小小的颍阳城,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渡水,白让我紧张了一番。麹云天以善战著称,这可不像他的风格,莫非现在主事的不是他,而是黄子琰那个清谈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