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赵云与张郃交手数合,立刻知道田豫逃得明智,活得侥幸。若不是他身披坚甲,而张郃又没有当场取他性命的打算,田豫无法坚持到他赶来增援。田豫的武功进步很快,但和从小习武的张郃相比还有一段相当大的距离,张郃要取他性命也就是一两合的事情。
转眼间,两人交手数十合,不分胜负。见麹义列阵完毕,随即可能发起攻击,赵云策马脱离接触,向张郃拱拱手。“张将军好武艺,赵某大开眼界。就此别过,来日再会。”
他麾下的骑士早有准备,一看赵云休战,立刻拨转马头,向北急驰而去。他们行动迅速,配合默契,赵云根本没有发出命令,他们却心领神会,没等麹义等人明白过来,他们已经加速脱离。
张郃恍然大悟,脸皮不由得发烫。原来一直收着手的不仅是他,赵云也在拖时间,他还以为赵云武艺不过尔尔呢。眼看着赵云要走,他哪里肯依,立刻踢马追击,同时喝令麾下大戟士截断赵云退路,为麹义包围赵云创造机会。刘备就有这一支骑兵,围住赵云,可比围住田豫有用多了。
麹义也是如此想,他已经派人从两翼包抄,但赵云太警觉了,还没等他的部下到位,赵云就主动撤退了。双方都在拖时间,但赵云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追!”麹义一边下令,一边暗自警惕。刘备麾下将士不论步骑,都不是乌合之众,堪称精锐。
战鼓声响起,旌旗摇动,麹义率领部下紧追不舍。
赵云正中下怀,且战且退,将麹义引向刘备的阵地。
张郃没等多久,麹义就率部赶到。他已经收到张郃的消息,知道沮鹄失利,而且有可能被俘甚至阵亡,顿时心生不安。
作为一个凉州人,他在冀州生存的压力很大。加上韩馥之死,而他又对韩馥拱手送出冀州有重大干系,他在冀州人眼里就成了败徒,成了异类。赵浮、程涣死了,可是他们的部下还有一部分在他手下。这些人一方面无法脱离袁绍,只能跟着他为袁绍卖命,另一方面又时刻记得赵浮、程涣是怎么死的,提防着自己有一天也会遭遇不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反应。
袁绍让他统领这些人,等于把他放在火上烤,但他又无法拒绝。除非他离开冀州。离开冀州也未必有用。除非离开中原,返回西凉。
麹家在西凉两百余年,已经太久了,他们不想再留在西凉,与蛮夷为伍。他们想回到祖先居住的中原,成为冠簪世家。虽然祖籍汝南,但麹家在西凉太久,不管是汝颍系还是河北系,都视他为蛮夷,韩馥甚至不愿意用他,生怕影响名声。
两百年太久,已经没人承认麹家也曾经是汝南人。在他们眼里,麹义就是一个野蛮的西凉人。
是袁绍给了他机会。身为四世三公的袁氏家主,袁绍的认可让他找到了尊严,也让他有了用武之地。界桥一战,他大败公孙瓒,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成为袁绍麾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将,又在随后征讨黑山军的战役中屡立战功,曾经视他不见的名士沮授因此将儿子送到他的帐下。
他教得很用心,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力排众议,让刚刚入营数月的沮鹄统领一千人,为别部司马。这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麹义心中有数,所以他亲率大军跟在沮鹄的后面,生怕沮鹄出什么意外,又再三提醒沮鹄,让他不要轻敌冒进,孤军深入。
沮鹄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晋升得太快,招人忌恨,已经身处危险之地,所以他一直很谨慎,与麹义的主力保持着十余里的距离。就算遇到再大的麻烦,只要他能坚持半个时辰,麹义就能赶到增援。
但事情还是出了意外。就在麹义赶来的路上,沮鹄居然被田豫一个突袭得手,生死不明。不仅如此,麹义还落在了张郃的后面,给人一种坐视沮鹄生死的印象。尤其是面对愤怒的沮家部曲,他百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