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阿母那边去了。”袁权说道:“阿母喜欢这两个孩子,尚华也喜欢,常把他们接过去同住。夫君,尚华夫妻聚少离多,这不是长久之计。”
“过些天让弘咨回来休沐吧。”孙策点点头。不仅是弘咨,老爹也该回来省亲了。
尹姁插不上话,连忙转身去取洗漱用的物品。借着机会,孙策说道:“听阿衡说,你把你们俩的侍女都遣散了,现在手头这么紧吗?”
袁权瞥了孙策一眼,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不是,虽然花钱的地方的确很多,但几个侍女还是养得起的。今年汝南遭了兵灾,不少百姓死于非命,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要找几个年轻稳重的做侍女并不难,就是几口饭的事。我是担心阿衡从小娇生惯养,不能吃苦,这才找个借口,让她自己多做点事,有个准备。”
“你担心她镇不住主妇这位子?”
袁权轻叹一声,难得的露出几分疲惫。“夫君,孙家门户越来越大,要想做好这个主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不能以身作则,如何能服众?我可以帮她,却代替不了她,很多事只能让她自己面对。现在不吃苦,将来怎么面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十五岁前繁花似锦,十五岁后遇人不淑,十九岁苦尽甘来,走到这一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煎熬,只有我自己心里有数。阿衡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承蒙将军恩赐,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没吃什么苦。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再不让她吃苦就没机会了。”
孙策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心里酸溜溜的。他一手握着袁权满是老茧的手,一手搂着袁权的肩膀,将她揽在怀中,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
“辛苦你了。”
“不辛苦。”袁权鼻子一酸,靠在孙策肩上。“能遇到将军,我已经很知足了。家世比夫君强的男子很多,可是能像夫君这样怜惜女子的却屈指可数,我以蒲柳之姿得幸于将军,乃是袁氏祖先积德所致,不敢奢望更多。只要能对将军有一丝襄助,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在路上,孙策就感觉到袁权精打细算,但他没想到袁权会精打细算到这个地步,连袁衡的侍女都遣散了。袁衡是正妻,袁权一向很维护她的身份,如果连她都没有侍女,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那除了吴夫人之外,大概没有人有资格有侍女。
这未免太过了。
袁衡摇摇头。“没有,阿母和尹姊姊的侍女都没变动。”
孙策的眉头皱得更紧。“那就是你们俩的侍女遣散了?”
袁衡扁着嘴,搓着手指,不吭声。孙策拉过她的手,立刻感觉到了她指腹上的茧子,没有袁权的厚,可是对于袁衡的年纪来说,这也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走,我们去找她。”孙策站了起来,拉着袁衡就算往外走。
“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袁衡连连摇头。
孙策却不松手,拉着她往外走。在门口,他抢先蹲了下来,要帮袁衡穿上鞋。袁衡小脸更红,连声婉拒。孙策无奈,只得让她自己穿。出了门,两人穿过院子,来到尹姁的房前,刚踏上台阶,袁衡的手就开始发抖。孙策莫名其妙,回头看了她一眼,正要问她为什么,却听得房内传来一阵轻笑。
“行啦,你也别紧张。夫君可不是那些粗鲁的汉子,他最知道怜惜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姊姊,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是尹姁的声音,透着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