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的笑容僵住了,其他人也听出了孙策的意思,一个也笑不出来了。不仅满家的庄园在城外,城上大部分人的庄园都在城外。如今孙策兵临城下,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他们躲在城里,孙策没办法,可是他们留在城外的族人,孙策还是有办法的。孙策一路东来,屠庄灭园的消息不绝于耳,东緍、金乡都有,只是现在轮到昌邑了。
在城头众人的死寂中,孙策哈哈大笑,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满宠转身,对袁谭深施一礼。“请使君发兵,击退孙策,救我昌邑父老于水火之中。”
众人纷纷行礼,七嘴八舌的要求袁谭出兵,与孙策交战。袁谭窘迫不堪,不知如何应对。这时,辛毗说道:“伯宁,你与孙将军一见如故,他对你如此器重,非得你不可,不惜以满家相要挟,虽然手段不堪,用心却是良苦。你出城去吧,使君能理解你的难处,不会怪你的。”
袁谭嘴里苦涩,却也知道这是当前唯一的办法。不放满宠走,除非他立刻出城与孙策交战,否则他就是强人所难,不通情理,说不定会逼得满宠反叛。放满宠走,他还可以博得一个宽宏之名,也消除了一个隐患。他略作思索,立刻做出了决定。
“伯宁,我德行不够,不能让你尽展才华,也不能耽误了你。你对孙策说,半个月之内,我一定会出城与他一决胜负。希望你看在这些都是你的乡党的份上劝劝孙策,爱惜百姓,莫要竭泽而渔,伤及无辜。”
众人听了,如释重负,纷纷盛赞袁谭通情达理,大仁大义。他们都清楚,能放满宠走,就能放他们走。他们也许和孙策没见过面,没什么交情,但是只要不和孙策为敌,至少可以保住家人性命。既然袁谭保护不了他们,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保护自己。
袁谭连连谦虚,顺势向众人保证,他正在征调援兵,半个月之内,如果不能击退孙策,他就退出昌邑,将山阳拱手相让。
满宠松了一口气,躬身一拜。“请使君放心,满宠在此立誓,一定为保全乡党、保全昌邑尽绵薄之力。”
孙策手挽马缰,看着人头攒动的城墙,看着被数面盾牌重重保护的袁谭,忍不住轻笑。
“文向,上前叫阵。”
“喏。”徐盛应了一声,轻踢马腹,催马来到护城河边,运足丹田气,大声喝道:“讨逆将军,领会稽太守,江东孙策,有言相告袁使君。”
袁谭咳嗽一声,推开面前的卫士,将身体探出城头。“我便是袁谭,不知孙将军有何指教?”
“两军交战,数万将士风餐露宿,百姓惊扰不安。袁使君身为刺史,不能保境安民,只知龟缩城中,为天下笑。春耕将至,孙将军不想耽误农时,以致百姓衣食不全,愿与使君决斗,胜者留,败者去,早日结束战事,还兖州太平,使君敢应战否?”
袁谭气得直想爆粗口,却不能在部下面前失态,只得强作镇定,大笑道:“孙将军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真是让人发笑。他既是会稽太守,就该在会稽理政安民,为何到山阳来?他若不来,百姓又怎么会惊扰不安?这些都是他造成的,现在却要扮出一副仁慈模样,愚弄天下人吗?”
“孙将军并不想来山阳,只是有人不自量力,先攻睢阳不成,又派胡虏入境烧杀抢掠,豫州百姓死伤无数。孙将军奉太尉朱公令,率兵驰援,下邳败刘和,东海败文丑,方与败使君,如今兵临城下,向袁使君讨个公道。袁使君,你敢说,那些骚扰豫州的胡虏与你无关吗?”
袁谭语塞,回头看看辛毗。辛毗皱皱眉。“跟他废话什么,用强弩射他。”
袁谭看看城下的徐盛,一声轻叹。“算了,兵临城下,不能出城一战,就算杀了这骑士也无法挽回我怯懦之名,只是白白坏了一位勇士性命,有什么意义呢。”
辛毗立刻躬身请罪。“使君仁厚,是毗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