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沈友不敢笑,用手掩着伤口,强忍笑意。“祖校尉,将军相信你的能力,陈败等人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想过没有,将军要征服的不仅仅是铜官山、伏虎山和石门山这一片地方,还有故鄣以南的一大片山区,你一个人能摆平吗?总不能所有人都留在城里,等你回来庆功吧?”
祖郎觉得有理,笑道:“沈军谋说得对,是我疏忽了。这么说,将军也要进山?”
孙策凑趣道:“是啊,进山看你祖大将军作战,长长见识,偷学两招。”
祖郎嘿嘿笑了两声。“将军可别拿我开玩笑,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不过,这山里作战与平地不同,不是我说大话,如果上次不是在平原,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定。”
“如果不是进山作战没把握,我要费那么大劲,把你诱到石城来?”
祖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对于败给孙策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想来想去,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离开了山区,来到了他们不适应的平原,打不赢,走又走不掉,逃出上百里还是被孙策追上了。如果是在山里,根本不会是这个结果,最多几十步,转个弯,人就不见了。只不过败就是败,再后悔也不能重来一次,最多半夜想起来的时候抽自己两个耳光。现在孙策当面说他进山作战没把握,占了便宜,他心里舒坦多了。
“将军,那我说说山地作战与平原的不同之处吧。”
孙策点头同意。“今天是商量方略,你先跟我们几个说,开战之前还要请你给都伯以上的将领授课,你做好准备,就当今天是练习吧。”
祖郎又惊又喜。他知道孙策麾下有讲武堂,由宿将尹端授课,颇得军中将士尊重。他想过有机会去讲武堂学习,却没想过孙策会请他一个山贼给军中将士授课,而且孙策本人也要听课。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以后和人说起,也有吹牛的资本。
祖郎挺起胸膛,尽可能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将军这么给面子,那我祖郎也不能藏着掖着。山中作战,口耳相传有三要七不要,大小禁忌十二条。这三要就是人要瘦,腿要长,弓要强……”
孙策同意魏腾的原则,但他不同意魏腾的对策。正如他支持儒家的仁者爱人,却不赞成儒家以德治国一样。治国和治家不一样,单纯的推崇道德行不通,君权神授更是一句误人误已的屁话。同样,小心谨慎是好事,但也不能因此什么都不干吧。
他不知道魏腾是真的思想僵化还是立场不同,但他知道魏腾眼下还没有转变态度,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太勉强,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开门见山委托他与葛生配合,统计应募者的名单。本来也不是非魏腾不可,只是他们都一夜没睡,就魏腾休息得比较好,而且这事也不难,他应该做得来。
魏腾心中怏怏。堂堂名士居然成了替补,真是扫兴。
孙策看在眼里,暗自发笑。在历史记载中,魏腾性情直率,刚正不阿,办事坚持原则,不以上司的意旨为转移,为此触怒了孙策,气得孙策要杀他,一副正人君子的表率。这几天接触下来,他有不同的看法。魏腾也许不是什么恶人,但也算不是什么正道而行的君子,他触怒孙策大概还是有底气,不把孙策放在眼里。他不是原先的孙策,不会气得要杀魏腾,但他完全可以不用魏腾,省得相看两厌。
道不同,不相为谋,会稽又不是只你一个名士。
“先生入仕多年,可曾治理一方?”
魏腾有点窘。“先父是党人,禁锢多年,我习惯了闭门读书,没有入仕。”
孙策哦了一声,党锢都解了七八年了,你还没入仕,说白了就是人走茶凉,没人提携,或者前面几任会稽太守知道惹不起你,干脆躲着你。“那有没有兴趣试守一县,一展多年所学,教化百姓?”
魏腾不解地看着孙策。孙策笑笑,转身走了。等孙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葛生立刻拱手道贺。魏腾没有入仕经历,一出仕就是县令长,这可不算低。魏腾也反应过来,心中暗喜,却不肯表现在脸上,再说与陈到相比,他这也不算什么,只能说孙策没有排斥他,还愿意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那我就证明给他看。
——
孙策休息了两个时辰,中午左右就醒了,让庞统将郭嘉、沈友等人请了过来,一起商议进山征讨的事宜。沈友伤还没好,孙策让他斜靠着,郭嘉从来就没有正形的时候,和沈友靠在一起,有说有笑。只有马超一本正经,腰背挺得笔直,双臂撑开,双手扶在大腿上,像个上课的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