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在肚皮上,隔着薄薄的肚皮她清楚的感受到,腹部里翻江倒海的动静。
不时有东西将肚皮撑起一个一个鼓包。杏子大小的鼓包一起一落…
李菊英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划过…
自己怀的难道是怪物?额上有角的怪物?
渐渐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
痛,无比的痛…
眼皮即将闭上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男人大军焦急的神色…
凌大军跟王婆子着急忙慌赶到家里时,只见到李菊英的脑袋耷拉在床边,嘴角有白沫,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弱了许多。
凌大军一看这情况,只吓的六神无主,跪在床边将李菊英的头搂在怀里,呜呜的低声哭着,声音隐忍而凄凉。
王婆子到底是见过世面,不慌不忙的走到近前在李菊英的肚皮上摸了摸,又掀开被窝检查了下李菊英的下体。
“瞎哭个啥呢?疼晕过去罢了,少见多怪的。赶快去烧些热水来…“王婆子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凌大军吩咐道。
凌大军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把眼泪,往厨房烧水去了。
王婆子取了一把不知名的干草,借着煤油灯的火点着,扔在床头的盆里。
又取了银针在李菊英的人中处扎下…
只见李菊英缓缓的睁开眸子,眼前从模糊转到清晰,看清楚是王婆子后,声音低低的:“婶子你来了,那我就放心啦…“
王婆子笑着:“小英啊,女人第一次生孩子都这样,你别怕。使劲就可以。就当跟大解一样。拉出来就痛快了…“
王婆子面上虽笑着安慰,只是心里却感叹着,胎位不正,估计是要难产了。
山野乡村,而且又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医疗条件远不如现在发达。
王婆子推脱着去看热水烧好了没,一脸凝重的到了厨房。
“大军啊。你媳妇这次怕是不大好了。我刚才检查了,胎位不正。若是一早送到县医院,可能还有办法。只是眼下大雪封山,你媳妇已经快要生了…送医院是不可能了…“
凌大军如遭雷噬,哽咽道:“婶子你可得想想办法救救小英,救救孩子啊…“
“大军啊,不是婶子不想救,是婶子也没办法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但凡有办法,婶子也不会见死不救的…“王婆子为难的回道。
凌大军抱头蹲在上,,锅里有蒸腾的水汽不断上升…
王婆子张了张嘴,下定决心似的问道:“大军啊。婶子问你,一会儿真到了危险时刻,保大还是保小?“
凌大军抬头,隔着泪眼哽咽道:“婶子,我两个都要…“
王婆子看着痛苦不堪的凌大军几乎要将头上的头发给撸光了。于是摇了摇头,想着这样的事还是问问小英吧。
李菊英很是敏锐的观察到王婆子离开时蹙起的眉头,又见王婆子离开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王婶,有事你就跟我说吧。大军他老实巴交的,干活是把好手,拿主意可不行。再说我们家我做主…“李菊英声音虽低,语气却坚定。
王婆子叹了口气,将先前的话告诉了李菊英。
话音未落,李菊英就不加思索的回道:“婶子,若真难产千万保住孩子…“
看着李菊英坚定的目光,王婆子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点头。
心里又感叹着但凡母亲遇到这样的事,大抵都会做出李菊英这样的选择吧。
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了,王婆子怕李菊英一时忍不住咬了舌头,于是取了个两指粗的木棍让李菊英咬住。
跟着又走到床尾,喊着:“小英,深呼吸,使劲啊…使劲啊…“
“小英,加把劲啊,已经看到头了…“
凌大军蹲在门外,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风呼呼的吹着,竟也不感到寒冷。一颗心随着老婆凄厉的惨叫声而悬在嗓子眼处。
王婆子有些纳闷的摇着头,她接生多年从未遇到这样的怪事,明明已经看到婴儿的头了,怎么就生不出来呢?
于是伸手想帮着往外使力时,突然就愣住了,一双浑浊的老眼圆睁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在后面是墙。否则只怕是要摔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