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开口道:“你们……你们是不是也、也接到了……”
坐在地上的女人呜咽一声,身体瑟缩起来。
她旁边穿着黑色毛衣的女人扯着嘴角,一副哭丧脸,有些无力地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穿着羽绒马甲的男人站在办公室的角落,举起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是清晰冷静,“我妈去年就死了。你们都参加过丧葬会的……脑血栓去的……今年还去扫墓过。是我妈原来的手机号码,手机放在家里,早没电了,也没充值过,应该停机了。我爸不会动那个的。那声音也是我妈的。”
“啊!你别说了!”坐在地上的女人发出了尖叫。
羽绒马甲的男人垂下手,看了眼那个女人,只是暂停了自己的叙述,就继续开口,向那个女人提问:“谁给你打的电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人大叫起来。
“够了!都别吵。先别吵!”嘭的一声,座位在办公室当中的一个男人猛地拍了桌子。他喘着粗气,没有管那个哭泣的女人,扫视众人,开口道:“这个,应该不是恶作剧吧?我们这里,没人搞事吧?不是恶作剧,对吧?每个人都接到了类似的电话。”
有人点头,有人仓皇地哭泣。
那个大背头插嘴道:“之前殷总跑出去,是不是……”
“打电话问问殷总吧。”
“谁打?你来?”
众人看看手机,又没人说话了。
那个羽绒马甲再次举了举手,发言道:“你们有没有看过网上的那个消息?在其他地方,什么地方我忘了。他们那里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回魂的人……被托梦,我记得是被托梦。他们被死去的人托梦,要带着骨灰到一个地方。很多人去了,还有不少人死了。”
“你在说什么啊?”有人打断了那个男人的发言。
“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不是鬼故事,应该是真事。我记不太清楚了。要么现在查查……”他看了眼手机,转移开视线,看向了笔记本电脑。
“那你查查吧。”立刻有人接口。
那个羽绒马甲点点头,就在办公桌前坐下,拿起了鼠标。
只听鼠标亮了两声,那声音就被手机铃声遮盖。
桌面上的手机接连亮起来,不同的手机铃声在室内汇聚。
坐在地上的女人本来已经平静了很多。被那个黑色毛衣的女人抱着肩膀,两人依偎着,像是在互相取暖的雪山遇难者。
听到手机铃声,那个女人瞬间就甩开了自己的同伴,从地上跳起来。她抓起了手机,拼命按着电源键。手指甲都因此断裂,手指关节也用力到泛白。
鲜血从指甲缝隙流了出来。
手机被关掉,女人才松手,重新跪坐在地上。
其他人好像被她的反应提醒,手忙脚乱地都赶紧将自己的手机关上。
铃声消失,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室内只剩下了鼠标和键盘的敲击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羽绒马甲叫道:“找到了!”
好多人围了过去,伸长了脖子,凑到笔记本的屏幕前,想要看清楚那上面的文字。
我的视野还停留在原地,就看到五米外的那张办公桌围了一堆人。近前,是两个还坐在地上的女人。也有人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没有凑过去察看情况。
“他们……都死了?”
“是鬼。这意思是鬼……鬼现在都到人间了?”
“真的假的啊?这是不是编故事?行为艺术?”
“可能是那种营销号弄出来的网络事件……”
羽绒马甲敲击键盘,过后又用鼠标点开了什么,“有新闻。水污染……和那个发帖的人说法差不多。”
“真的是鬼……”
“这么说,打电话来的……”其中一人忽然站直了身体,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手机,按下了电源键。
“陈蕾,你做什么?!”有人看到她的行为,不禁大叫。
那个叫陈蕾的女人头也不抬,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我妈妈……是我妈妈打来的!我妈妈……”
她哽咽了起来。
因为这一声,之前想要阻止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只有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黑色毛衣似乎听清楚了那句话,看看自己身边的女人,又看向了陈蕾。
陈蕾的手机已经开机,她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就将手机凑到了自己的耳边,屏息凝神,却是怎么都压不住脸上那种迫切的表情。
我看到她张开了口,脱口而出的词却是卡在了喉咙中。
那一脸的期待也转化成了呆滞。
手机从陈蕾手中掉落。
哐当一声响后,陈蕾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更重的声响。
坐在地上的女人这时候尖叫起来:“他们是要杀我们!是来杀我们的!他来杀我了!!”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