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正纳闷这个山东盐运使王大人是哪个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外朗声说道:“部院大人可是忘了我王则古?”
说着就听外面那人哈哈笑着,掀帘而入。
袁崇焕定睛一看,果然是曾经同在蓟辽督师府孙承宗麾下的督饷郎中王则古,连忙拱手笑道:“原来是维则兄,真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够得遇故友。来来来,快进来。”
来人正是如今官任山东盐运使的王则古。王则古,字维则,万历四十一年进士,与万历四十七年得中进士的袁崇焕,曾经同在孙承宗支持下的蓟辽督师府共事四年,如今正在临清的盐运分司巡查,得知袁崇焕入住临清运河驿馆,自然要来拜访。
也正是王则古的这次拜访,使袁崇焕改变了想法,不再纠结于如何改变皇帝的想法,总想着再赴辽东任职,而是转而思考如何执行皇帝的西北战略,如何剿灭西北的贼乱,如何收复河套、开拓西域了。
因为王则古告诉袁崇焕,皇帝已经任命他们两人曾经的同僚鹿善继为蓟辽督师兼辽东巡抚,而且鹿善继已经赶赴辽东上任去了,同时也向他说了王则古自己所了解的最近朝廷各项人事任免和安排。
原蓟辽督师王之臣和辽东巡抚毕自肃同时调离,就是为了让鹿善继在辽东能够统一事权,执行西守东攻的平辽战略,这更充分说明了皇帝对鹿善继的新任和尊重。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改变皇帝的想法,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袁崇焕还在为自己平定辽东的抱负不能实现而感到万分遗憾,但是作为进士出身的文官,效忠于皇帝、服从朝廷差遣,则是早已经刻在骨髓里的东西,这种东西使他只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等袁崇焕到了通州,见了坐镇通州的军机大臣兼直隶总督孙承宗以后,回辽东任职的想法,更是早就抛开了。正如孙承宗告诉他的,作为臣子,唯有服从皇帝的旨意才是正道,若皇帝的决策是错误的,那么向皇帝进谏,努力改变皇帝的决策,是臣子该做的。
然而如果皇帝的决策并没有错,那么作臣子的,不想着如何去执行,而是只想着如何改变皇帝的心意,想着通过左右皇帝的意志,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绝非臣子所当为。
孙承宗的话,让袁崇焕猝然警醒。天启七年七月宁锦大捷后的袁崇焕,的确有点志得意满、得意忘形了,他之所以敢于愤而辞官,就在于他断定朝廷不敢放他离去,他认为辽东的形势离开他玩儿不转,唯有他才是那个能够挽救辽东危局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判断,他在辽东为人处世越来越专横跋扈,先是与赵率教闹翻,朝廷不得已将赵率教调至山海镇,后来又与辽东镇总兵官满桂冲突。
历史上,崇祯元年,袁崇焕重回辽东之后不久,就上书朝廷将满桂调任大同,而尤其暴露出他得意忘形的一件事,就是矫诏擅杀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矫诏的意思,就是假传圣旨,擅杀就是未经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