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贝尔斯登接下来，依然会产生大额亏损，”

约翰摇头，“不，只是有可能会产生大额亏损而已，因为，我们绝对相信处理相关问题的能力，”

这话，戴蒙该怎么接呢？说“不，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那显然不太妥当。

“我们可能会做到，但那一定会让我们付出高额的成本，”他最终说道。

“可能吧，”约翰随意接了一下，“但是，希尔顿接下来，才是一定会亏损，”

他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聘请的酒店行业的专家，对希尔顿今年和明年发展的预测，”

他把那份文件放到桌上，“根据这些权威专家们的分析，因为明年的旅游和商务活动，依然难以恢复到之前的水平，所以，到明年秋季，希尔顿的股权价值，会比去年7月份收购时，缩水超过70，”

“也就是，到明年7月份，你们给黑石的这些贷款，只值原价的30而已，”

“所以我们这个55的算法，难道还不够大方吗？”

会缩水得这么厉害？戴蒙有些坐不住，但刚刚架子摆得太足，现在又不好回到那边坐下。

约翰笑笑，把专家们的那份报告，放到他办公桌上。

“谢谢，”戴蒙先看了看文件撰写团队的姓名，再扫了眼那份文件的结论，就知道约翰这并不是信口开河。

团队里的成员，都是他这个外行都知道的酒店行业的专家，所以绝不会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

“所以，你们给黑石的贷款，和贝尔斯登，还是能相提并论的，对吧，”约翰说。

“不，这并不一样，”戴蒙马上抓住了约翰话里的漏洞，“即使按照这些专家的推断，那也要到明年7月份，才会跌到只有原价值的30，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可才是3月而已，到明年7月，可还有整整1年又4个月。

约翰不慌不忙的，“所以，首先，我们不是按30来算，”

“其次，戴蒙，你觉得此时除了我们，还会有人对这些贷款感兴趣吗？”

自然没有其它人还感兴趣。

“或者说，你觉得在这个时候，你们还能把这些贷款，再一次包装成证券，销售出去？”

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哪还会有人购买华尔街的新债券？

戴蒙又有些语塞。

也就是，如果冯一平不要，那么，到明年7月份，他们的这些贷款，依然得捏在手里，等着贬值到不到原价的三分之一。

而且，他们最近就得先把冯一平他们的那27亿多美元，乖乖的结算掉。

“冯跟我说，这其实是一个很照顾贵方利益的方案，”约翰看着戴蒙的样子，知道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戴蒙，谢谢你的时间，”

总得给别人点时间来考虑权衡。

戴蒙站起来，“我送你，”

到再一次和约翰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看起来，又和之前迎接约翰时一样高兴……

都说，不快乐，是因为我们期望过高，这话果真不假。

必将在的发展史上，留下精彩一笔的杰米戴蒙，此时就非常不快乐。

他甚至都有些失态，“这不可能！”他又叫道，“你们这是开玩笑吗？”

在昨天上午，他还希望抵扣掉贝尔斯登该付给他们的不到275亿美元之后，还能从冯一平他们这里拿到20亿美元左右的现金。

但现在才多少？他们只愿意出3025亿美元！

我们可是总额55亿美元的贷款！

这还不是开玩笑？

除掉该付的，才剩下多少一点？

不到28亿美元！

昨天的那份公告，带给戴蒙的，真不是一般的好心情。

在这个华尔街人人自危，大把的负责人，都担心自己的公司，在下一刻会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的时刻，戴蒙能让自己的公司，成功的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大发展的机会，这成就感，绝对会是双倍的。

因而带来的喜悦，也至少是双倍的。

但20亿美元和不到28亿美元，这其间巨大的落差，足以让这双倍的成就感，双倍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这期间巨大的落差，也足以让戴蒙原本对约翰的好感，以及对冯一平的敬佩，瞬间消失殆尽。

面对此时震怒的戴蒙，约翰依然保持微笑，“戴蒙，我们没有在这样严肃的事情上开玩笑的习惯，”

他这话，让本就火大的戴蒙，火气又上涨了几分。

“啪！”他直接把那份文件摔在桌上，冷冷的盯着约翰，“今天，是3月17号，不是4月1号！”

“是的，”约翰点头，“昨天是16号，明天是18号，我非常清楚这一点，”

戴蒙……

他看着约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约翰，看了至少一分多钟。

约翰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依然带着些笑意。

最后，戴蒙移开眼睛，“哈！”他笑了一声。

不问可知，他这是被气笑的。

跟着又是“哈哈”两声。

然后就不太有节奏感，一路大声哈哈着回到大班台后的皮椅上，随手拿起鼠标在桌上顿了一下，笑随之一收，一根手指朝约翰点了一下，“约翰是吧，我很佩服你！”

不问可知，这自然不是真正的佩服。

秘书有给他约翰的资料，他当时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怎么看。

因为，约翰本就不太值得他放在心上。

如果约翰在华尔街，在美国的金融圈还算一号人物，那就不至于他杰米戴蒙不知道。

但既然他此前并不知道约翰，可想而知，约翰也就是个寻寻常常的普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