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程老汉,已经缩身钻到门洞里去了。
这地方真是怪得很,先是在水里鬼眼失效,现在,墓室北墙上的门洞又一次挡住了我的视线,它就像是一张黑不透光的屏风,让我彻底无法看到门另一侧的光景。
我快速冲到老左身边,朝门洞里打光,另一侧是条非常深的隧道,程老汉的奔跑速度还不够快,灯光能清晰照亮他撒腿狂奔的背影。
“你怎么撤回来了?”我问老左。
老左反问:“你为什么叫我停下?”
我们俩互相盯着对方,都没说话。
看到程老汉脸上的表情,我便立即断定,门洞后面一定有着他极不愿面对的凶险。
老左之所以突然撤回来,肯定是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凶险的存在。
良久,我才换了一种问法问他:“你发现什么了?”
老左长吐一口浊气:“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感应到了尸魃的气息,不过我也说不清是不是错觉,当时的感觉不太真切。”
罗浮山下竟还藏着尸魃?
这东西比凶神还厉害,我们几个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没有十成把握能从尸魃面前全身而退。可如果是遇到凶神,只要不出太大的以外,我们几个应该能镇得住。
“你们看那个姓程的!”
这时刘尚昂突然吆喝一声,我和老左双双抬起头,朝着隧道里望去。
灯光照耀下,程老汉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地上,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此时正在奋力挣扎,我正考虑要不要救他,就见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忽地从灯光中消失了。
我再晃动手电朝隧道中反复扫光,却无论如何都扫不到程老汉的影子。
他距我们太远,我也没看清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将他给拖走的。
我放下手电,看向老左:“是尸魃么?”
“像是,又不像是,我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话间,老左就转过身,面朝着墓室里的二十多口石棺:“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姓程的选在这里打伏击,是有道理的。”
这边老左的话音还没完全落地,墓室里的石棺便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除了程老汉刚才藏身的那口棺材,其余石棺的棺盖都封得相当结实,现在棺材里的东西想出来,奋力顶撞棺盖,竟让整个石棺都蹦个不停。
没多久,就有一口棺材被顶开,强悍的尸气霎时间弥漫整个墓室。
老左已是青钢剑出鞘,喊一声:“小心飞僵。”,便甩开膀子冲了出去。
我定睛朝那口被冲破的棺材一看,就见一个身穿短打的老人正站在棺材沿上盯着我看,这家伙乍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稍微观察得仔细点,就能发现他的瞳孔里正散发着淡淡的绿光,而且那股破棺而出的冲天尸气,也正是来自于它。
单这形象,好像和我熟知的飞僵不太一样啊。
老左沉思了好半天,大概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直立起身子,转身朝石台尽头的铜门走去。
通过鬼眼的视野,我能看到门的另一侧是个面积相当大的墓室,里面整齐摆放着二十多口石棺,每一口棺材的棺盖都严严实实地封着,谁也不能确定这些棺材里究竟有什么。
见老左想也不想就朝铜门走去,我忍不住提醒一声:“门对面可不太平。”
老左叹了口气:“这压根就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说话间,他的脚步依然没有停顿。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今天的老左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他现在给我一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跟失了魂似的。不过很快,我就反应过来,老左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们发现不了的东西。
要知道老左的心神在所有人中是最稳定的,修为也是最高的,就算这地方真有个迷魂阵,也不该是他最先失神。
再者,老左平时做事情就很认真,不至于到了险地,反倒变得昏昏碌碌了。
他这一脸无所谓的懒散样,肯定是可以作出来的。
作给谁看?
心里这么想着,我便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了铜门的缝隙中。
原来如此。
这时老左已经侧着身子钻进了门缝,刘尚昂想要第一时间跟上老左,却被梁厚载挡了一下。
刘尚昂一脸不解地看着梁厚载,梁厚载也不解释,只是冲刘尚昂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不愧是小梁哥,竟能先我一步猜透老左的心思。
我知道梁厚载和老左是发小,十多年一起历经风雨,携手在鬼门关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早已培养出了无间的默契,但我和老左是一体双生,说白了其实我们俩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可以算是同一个人。
梁厚载能先我一步看穿老左,不是因为那份默契,而是因为聪明。
有时候真是不由得你不去妒忌那些比你智商高很多的人。话有点绕,但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进了铜门,老左的脚步就变得稍微沉重了一些,他这是故意让自己的脚步声更加清晰。
我和梁厚载分别朝刘尚昂,李淮山和黄玉忠做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都别动。
要是脚步声太多,老左就要白费心思了。
老左走到一口靠近墙壁的棺材前,忽地停下脚步,转身朝铜门这边招手:“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啊。”
我和梁厚载交换一下眼色,梁厚载推了刘尚昂一把,让他先进去。
刘尚昂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头雾水,现在被梁厚载这么一推,好像有点被推醒的意思,他侧着身子钻进铜门后,也特意放大的脚步声。
就在刘尚昂的脚掌第三次落地时候,老左身边的石棺材突然发出“咔嚓”一声爆响。
沉重的棺盖被整个弹飞,与此同时,一道消瘦的黑影从棺材里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