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四面封闭的悬空隧道究竟通往哪里,水渠又要将河道里的水引到哪里去,都是我无法解开的谜团。
我本来还想从偃雨嘴里套话来着,可正想开口,却发现偃雨此时眉头紧皱,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一看他那表情,我立即暗叫一声不好,这小子不会是迷路了吧!
“偃家老哥,接下来怎么走?”我忍不住开口发问。
这次是偃雨有点不耐烦了:“别多问,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瞥了吴林一眼,吴林的眼神中也带着微微的担忧,他似乎和我一样,都怕偃雨带错了路。
好在没过多久,偃雨的表情又变得轻松起来。
而此时我也能接着鬼眼看到,在前方三百米的河道中,立着一座四四方方的石台,台子中心恰恰就立着一座关公像。
不用闻我也知道,这座雕像必然是明朝以后才立起来的,因为关二爷手中的兵器不是戈也不是戟,而是一把一人半高的青龙偃月刀,这显然是受到了《三国演义》的影响。
要知道关二爷万军之中取颜良首级的时候,用得可是长矛或者长戟,外加一把割头用的铁剑,那时候还没有打造偃月刀的工艺。
偃家后人为什么要在入地百米的地方立这么一座像,而且关公像正前方竟还立着香炉和打坐用的毡垫,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正巧偃雨的心情不错,我就开口问他:“木人谷建立的时候,关二爷还没出生啊,你们怎么供起关二爷来了?”
就听偃雨说:“据说我高祖爷爷当年跟着骆驼客走西北时,遇上了一伙厉害的马匪,整个队伍的人都死了,就他和一个老骆驼把头活了下来。后来我高祖爷爷回了家,就立起了这么一座像,说什么,当时就是关二爷显灵,他才和老把头才捡回了一条命,还说供着二爷,以后二爷能保我们家族平安兴旺。”
我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还是偃雨自己补充道:“可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这座关帝像就没人供了,也就是偶尔有人过来打理打理,你看看那个毡垫,就烂成什么样了。也不是家里人没时间,就是觉得二爷不灵验了,他要是能保我们偃家平安兴旺,我们老偃家也不能没落成这个样子。”
吴林应了一句:“有求于神才信神,并不得神庇佑。”
我忍不住笑道:“你这话说得,颇有点江湖神棍的风骨。”
吴林也不生气:“这话我也是从一神棍嘴里听来的,虽说那个人宣扬的东西大多是错的,但我觉得唯独这句话稍微有点道理。”
说到这儿,吴林突然话锋一转:“河道里的那座关帝像,面相怎么和你这么像。”
我摆摆手:“别闹,人家可是封了神的,比我帅多了。你真说我和他像,那也就是因为我的眼皮平时也耷拉着。”
说话间,我还朝着那顿雕像多看了两眼,吴林也将光束打在了关帝像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现在我也越发得关帝像的五官极其眼熟,那感觉,就跟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差不多,你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却因为睡眼惺忪,看得很不真切。
偃雨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但吴林现在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当偃雨用他那双带着一点点怨愤的眼睛看向我,打算继续嘴炮的时候,我默默地抬起手,示意他留意一下吴林的表情。
偃雨斜着眼睛看向吴林,就看到了那张冷如冰山的脸,在这冰山一样的寒冷中,还透着一股钢刀般的凌冽杀气。
后来偃雨沉思了一会儿,他可能是觉得,要是因为开嘴炮而丢了性命,好像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儿,于是便没再啰嗦,乖乖帮我们找到了暗门所在的位置。
那道暗门就位于荒庙的西北角落,其结构也非常简单,就是在地面上镶了一块半尺厚的石板,石板下面设置了开启暗道的机关。
只不过那道机关不是由齿轮或者杠杆之类的东西构成,而是由两块厚达五米以上的胶层粘合而成,胶的地质被偃家人刻意调制过,当我用铃锤子敲击石板的时候,铃胆荡起的回音竟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在那块石板下面,就是实心的土层。
偃雨从人偶背上跳下来,又趴低身子,朝着石板下的胶层吹了口气,就见两道脚层像收缩的卷帘一样快速朝两侧收缩,顷刻间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地道。
地道的垂直部分足有六七米深,需要先垂直下落这么长的距离,落地以后,再沿着大坡度倾斜的隧道朝地底深入。
我大体看了一下地道里的情况,返回身来问偃雨:“怎么下去?”
确切地说,我是想问他怎么下去,两层楼的高度对我和吴林来说都不算什么。
没想到偃雨又显摆开了:“我有人偶护着,想下去很容易,倒是你们俩,你看看,这地方也没有个能挂住钢索的地方,你们想下去恐怕……”
既然他自己也能下去,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和吴林懒得听他继续啰嗦,早已前后脚跳进了地道。
我先行一步,双脚刚一落地,便立即朝前方走了两步,没过两三秒钟,身后也传来了吴林的落地声。
吴林打开手电,朝着下斜的隧道中打了打光。
拱形的道壁都用四棱砖砌了起来,地面上则铺着刻有浮雕的大石板。
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墙上的砖已经被蚀得圆润光泽,地面上的浮雕也早已只剩下一点点轮廓。
我猜测原本刻在地上的东西应该是一条条盘曲在一起的龙或者蛇,因为大部分细节已经无从辨认,现在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紧贴在地上的一条条树根。
“等他吗?”吴林问我。
我摇头:“别管他了,能跟上跟上,跟不上拉倒。”
吴林很爽快地点头。
偃雨迟迟没有下来,我和吴林则端着手电,慢慢朝着前方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