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洞道,就彻底离开了大地脉流经的溶洞,进入一个体积更为巨大的纳水洞中,这地方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看不到钟乳石,三十米高的洞顶常年被潮气腐蚀,看起来如镜面一样光滑,洞底铺着一层深度在两米左右的浅水,水面异常平静,只是在洞道出口的位置隐约能看到很浅的小涡流。
我钻出水面,就见正前方十米开外是一个孤立在水域中的旱岛,小岛的面积足有一百多平,足够大家栖身了。
老左他们一早在岛上等着了,铁锤正站在刘尚昂身边,玩了命地冲刘尚昂叫唤。
就铁锤那“歌喉”,我听到都头皮发麻,更别说听觉敏锐,又很少和铁锤接触的刘尚昂了。
这会儿刘尚昂也是恼得不行:“我说猫哥,你能不能别叫了,就您这嗓门,我听多了晚上还不得做恶梦啊。”
我一边朝岛上走,一边对刘尚昂说:“你点上酒精炉它就不叫了。”
刘尚昂显得有些懵,但还是拿出酒精炉来点上,铁锤先跑到远处奋力甩掉身上水,又跑到酒精炉旁烤火,试图将身上剩余的水汽烤干。
刘尚昂看着铁锤,不由地有些惊奇:“这只猫还真是奇了,它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酒精炉。”
“它不但知道你身上有酒精炉,还知道水底下有条逃生密道呢。”梁厚载笑呵呵地应声。
老左搭了把手,将我拉上岛:“怎么这么久?”
我也没解释太多,只是说刚才河道里出现了暗流,将我卷到水面上去了,多亏我一直抓着锁链才没被卷走。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先前看到的那双眼睛。
那分明就是一双猫的眼睛,可细细去想,那双眼睛也太大了,每一个都至少有六十平的平房那么大,这还只是眼睛而已,猫的提醒有多大,根本无法估算。
想着这些,心中就快速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老左大概是见我脸色不太好,就问了句:“着凉了?”
我装模作样地笑了笑,说没事。
猫猴子一路赶着我们前行,应该就是想将我们赶到那只庞然大物的嘴边去,不过我终究没能看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之所以认为它的外表像猫,也只是因为它的眼睛与铁锤很相似。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问铁锤:“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河道尽头有什么?”
铁锤专心舔着自己的爪子,没搭理我。
我不死心:“上一次在仙人墓你的表现就很不正常,我这颗鬼眼能成型,好像也是托了你的福吧。”
铁锤直接将身子扭过去,只拿后背对着我,摆明了就是一副不肯合作的态度。
算了,不管铁锤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它救了我们的命。
刘尚昂递了一个刚刚熥热的水壶过来:“你刚才在和这只猫说话?它能听懂吗?”
老左替我回答:“铁锤可是几百年一出的灵猫,它不但能听懂人言,还能通阴阳、知鬼神,你可别把它当成普通的家猫了。要不是多亏了它,咱们现在可都被猫猴子给撕碎了。”
水势变得越发湍猛,老左的声音几乎全都被水声给盖住了,猫猴子的叫声也被水声搅得十分模糊。
唯独来自于河道中的猫叫声,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还是那么清晰,还是那么瘆人,听一耳朵就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听觉敏锐如黄玉忠和刘尚昂,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动静,他们的注意力还在老左和猴群身上。
这道猫啼,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
我快速扫视着河道中,试图寻找铁锤的身影,可目光所及的地方却只有奔腾的水浪。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隐约听到耳旁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破水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河道里上来了。
低头一看,就见一只浑身毛发都被水泡瘪的黑猫刚刚爬上河滩,这会儿正朝着我们这边走。
原本铁锤胖过一阵子,后来又瘦了,只不过它身上的毛发比较蓬,平日里倒也看不出瘦来,现在被水这么一泡,整个身子细细长长,跟个趴在地上的小老头一样,第一次朝它身上打眼,我竟没认出它来。
直到铁锤来到我脚边,又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喵嗷——”
我顿时一个激灵,错不了,确实是铁锤。
我低头看它,就见它扬了扬爪子,看那意思是想让我跟着它走,随后,它就猛地转过身子,一溜烟冲到河道旁,扎身跳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看着水面上快速澎起,又快速被水流扑灭的碎浪,我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铁锤让我们跳进河脉?这可是会要了所有人的命啊!
黄玉忠的声音不早不晚地响起:“你再说一遍,根本听不清!”
当时黄玉忠就在我身旁,加上他完全扯开了嗓门大喊,我才能听清他说什么,这话应该是对老左说的,可老左压根听不见。
就连黄玉忠都听不清大空术的口诀,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我一个箭步冲到老左跟前,伸手扯了扯老左的肩膀。
老左回过头来看我,嘴上说着话,但听不清楚。
我也没功夫解释太多,指指身后的河道,接着就深吸一口气,转身朝河滩边缘跑。
在场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在这一瞬间,他们的第一反应全都是犹豫。
其实我也很犹豫,但如今我只能相信铁锤,没有其他选择。
而且我心里很清楚,一旦我跳入河道,其他人肯定都会跟进来,因为失去了业风和业火的保护,他们想要避开猴群,只能入水。
在我脚掌入水的一瞬间,老左和李淮山也都缩着身子朝水里头扎了,黄玉忠和刘尚昂,还有梁厚载,也都到了河道边缘。
拼了,都拼了,就算落水以后也是个死,那也比被猫猴子撕碎要好,最起码能留具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