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很宽,黄玉忠为什么要贴着墙壁走呢?
我心里正疑,左有道就凑到砖墙上,抬起青钢剑,用剑柄上的鹅卵石猛敲两下墙面,立刻就听墙体的另一侧传来了空洞的回应,对面的空间应该不小,隐约还能听到轻微的回声从墙体另一侧传出来。
左有道小声对我说:“对面有邪气。”
我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撤一撤,随后便挥动拳头,将一道震劲催入墙体。
四棱砖的硬度和韧性都很高,我这一拳砸上去,虽说没把墙面砸碎,但通过墙壁震动的幅度,我依然能判断出,这道墙的厚度只有十厘米左右,在墙体后面没有其他隔板,直接就是空的。
随后我又连着砸出几拳,总算在墙面上砸穿一个洞口。
砖墙对面是个面积在百平米左右的天然石厅,这个石厅应该也是在元朝年间的那场地质变动中形成的,地面上也能看到不少落石,在石厅三十米高的顶端,附了一层十厘米厚胶脂层,大量松松垮垮的尸体头朝下、脚朝上,被倒着粘在了胶脂层中。
这些尸体早就被阴干,除了骨头,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层干巴巴的皮肉,在它们胸口的位置,都有一个非常规则的圆洞,胸腔里心肺都已经被掏出来了,朝着洞口中看,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而在石厅的西北方向,还有一滩面积不大的水泽,鬼眼的视力可以勉强穿透水面,看出水下是条很深的通道。
起初我还以为黄玉忠他们可能被关押在砖墙后面的空间里,可现在一打眼,石厅里除了那么一条水道,四面环壁,根本没有其他通道,在砖墙上我也没找到暗门一类的东西,黄玉忠他们不可能被运进去。
左有道端着手电想钻进去,我拉住他的手腕,冲他摇了摇头:“石厅是封闭的,他们几个不可能被运进来。”
“头顶上那些尸体是怎么被运进来的?”左有道质疑道。
我说:“应该是锦衣卫建造这条隧道之前,它们就在这里了。”
左有道将手电光打向了石厅角落的水面:“水里的邪气很重。”
我点头:“水道非常深,就算里头真有东西,咱们也没法潜那么深。”
左有道这才将光束挪了回来,过了小片刻,他又对我说:“挖心掏肺这种事儿,不可能是尸妖干出来的,尸妖只血、魂魄,对心头肉可没什么兴趣。地底下除了尸妖,确实有别的东西。”
我说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儿的时候,还是先找到黄玉忠他们再说吧。
左有道落地以后,也忍不住牢骚一句:“潮气好重啊。”
一边说着,左有道就打开手电,仔细朝着周围打了打光。
地下裂谷纵贯南北,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恰恰是谷底的至高点,在我们身前身后,都是斜着向下延伸的陡坡,头上的石顶同样也是斜向延伸的。
坡道被潮气和从石顶溅落的水滴腐蚀,变得比较光滑,我和左有道现在就像是站在一个双面滑梯的顶部,只要稍微没站稳,就会顺着斜坡滑下去。
左有道仔细朝前方扫了扫光,随后对我说:“邪气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果朝着这个方向走,咱们应该能抵达湖泽下方吧?”
“应该能。”左有道应了这么一声,口气也有点沉闷。
左有道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也意识到了,如果我们顺着脸前的斜坡滑下去,弄不好会和尸妖遭遇。
尸妖这东西,向来是比较难对付的。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儿了,自然也没有撤回去的道理。
我将一个背包扔给左有道,左有道将背包挎在肩上,我则先行一步,将身子向下一沉,后背贴着湿x滑的地面,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斜坡上的摩擦力比想象中要大一些,滑行速度不是很快,因为是背包直接和地面接触,我也不知道地上具体会是什么样的触感,只是在下滑的过程中偶尔感觉到一点点阻力,似乎在斜坡上存在某种胶脂样的东西。
这一路倒也没出现异常,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坡度渐渐放缓,我和左有道便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后面的路看起来比较粗糙,地面上有不少突起的石头,只能徒步前进。
我不着急走,先蹲下身子来查看了一下地面上的情况,用手电朝地上打光的时候,确实能看到一坨坨类似于软胶的东西,和裂谷外的湿泥一样,这种特殊的胶脂上也带着血腥和米香混合的味道,只不过血腥味相对更淡,米香却非常强烈,甚至都有些刺鼻了。
更怪异的是,如果你不把鼻子凑在胶脂上刻意的闻,又闻不到上面的味道。
左有道在我身旁嘟囔着:“气味的挥发性很弱,这东西,有可能是某种精怪的胃液。”
我随口问了句:“会是尸妖么?”
左有道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好说。”
我扔了手里的胶脂,端着手电走到了前面,其实不用手电我也能看清身周五百米的情景,之所以走在前面打光,只是为了给左有道提供一些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