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西北角连着一条通往下层的楼梯,这段楼梯是铁铸的,上面的防潮层已经脱落,如今它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大家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都时刻保持着警惕。
好在队伍里也没有体重特别大的人,这一路走下来也还算顺利。
这层楼和我们之前走过的楼层差不多,可是空空旷旷的一个大空间,不过在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油亮的反光,油脂下还埋了大量黑色粉末,像是火药。
白老狗可能是见我朝千蛛阵里扔过手电,也有样学样,从背包里拿出个罐头,甩手就朝前方扔了过去。
刚开始见他拿出罐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饿了,可谁想到他突然就把罐头给扔出去了。
当时我骂娘的心都有了,但也没功夫真骂,赶紧甩开阳线,将飞在半空中的肉罐头给套了回来。
白老狗还舔着个大脸问我:“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顿时就恼了:“白大爷,你不懂机关就别瞎折腾行么?这地方是个火油阵,你一个肉罐头扔过去,要是触动了机关,咱们全都得被烧成炭。”
白老狗伸长了脖子,看那样是想怼回来,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何文钦喊了一声:“站住!”
何文钦喊话的时候,还举着手电朝笔直方向打光,我立即朝光束照亮的地方望过去,竟见一个消瘦的人影快速从对东墙下闪了过去,没等看清那人的样子,他就下了楼梯,当时我也只是隐约看出,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土灰色的。
之前何文钦说他在千蛛阵里看到一个人影,我还不信,他确实没有看走眼,那确实是个人,是个活人!
何文钦又喊了一声:“站住!”,可对方的脚步声已经在楼梯道上消失了。
老阮将一道光打在楼梯口上,急问何文钦:“是你弟弟吗?”
可何文钦却摇头:“不是家运,可那个人……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金家老宅里莫名出现了一个活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何文钦和老阮说话时的口气也很紧张。
那个人究竟是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到这儿来干什么?他是如何平安穿过老金家的机关阵的?
无数个问题萦绕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没有答案。
我端起手电,先是朝楼道口打了打光,又将光线下移,照亮了地面上的火油,试图找到那个人留下的足迹,却一无所获。
那个人一定对这里的机关布置非常熟悉,甚至知道如何在不触动机关的情况下穿过大阵,可我们要想过去,就只能先破解机关。
目前还不清楚那个人深入老宅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们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每个人都拿出了手电,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白老狗很快就发现了房顶上的引火石,琳儿朝着楼梯后面的墙壁扫光,发现墙壁上镶着一个打了锁孔的石板。
本来我还以为,扔个手电筒进去就能把千蛛阵给破了,没想到老金家的机关这么厉害,竟然还能自动恢复原状。
何文钦这会儿还在纠结人影的事儿:“我刚才确实看到了一个影子啊,怎么会……”
我忍不住将他打断:“何老,帮我打一下光。”
说着,我就指了指门闩上的石锁。
何文钦立即将光线打在锁头上,这块锁头看起来平平无奇,锁面上除了挂着一层潮气,也没有别的异样。
我尝试着将锁从门闩上抽下来,可它却死死地镶在了门闩上,根本抽不动。
错不了了,这颗石锁,一定就是老金家留下的生门。刚才我就在想,这些吊脚楼毕竟是金家人住宿的地方,他们不可能将机关设计得那么死,肯定会事先预留破解机关的生门。
很多机关术其实都遵循八门遁甲的易理,其中会设有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道门,这里说的“门”,不一定是一个出口或者一条路,也有可能是不起眼的机关阀或者隐藏在机关内部的杠杆。眼前这把石锁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猜测,在石锁内部,很可能暗桩了用来破解千蛛阵的阀门。
正当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微微抬起石锁,朝石锁背面看的时候,白老狗不声不响地凑了过来,蹲下身来帮我打光。
借着光,就见石锁背并排挖了三个狭长的槽,每个槽里都镶一个银制棱柱,因为棱柱的大本部分都嵌到了槽里,也看不出究竟有几个棱面。
这东西就相当于现在旅行箱上常见的密码锁,必须将正确的棱面转到外面来,才能破除机关。
可问题在于,只有金家人知道密码,我单是靠猜,能猜中的几率非常低,如果转错了棱面,还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白老狗也看出了一点门道,开口问我:“棱面的排列,应该是按照固定的规律来的吧。”
我说:“关键是咱们不知道它到底遵循了什么样的规律。”
说着,我就将耳朵凑在石锁上,轻轻敲了敲锁面,内部传来了轻微的震荡声,像是有细小的弹簧在微微颤动,而且这动静十分空阔,看样子石锁内部应该有个面积很大的空腔。
我站起身来,双手紧握住石锁,用力一捏,“咔嚓”一声脆响,锁面被捏崩,几道裂痕顺着我的手指蔓延开来。
何文钦不由地叹了一声:“这指力!”
说实话,我这还没用上全力呢,就怕万一把石锁内部的机巧也给捏碎。
随后我就从老阮那借了一把匕首,小心将石锁上的裂口撬开,就见锁芯是有三个长短不一的簧x片构成的,视线透过簧x片间的缝隙,能看到棱柱的棱面也不是笔直的,而是稍稍带着弧度。
三个棱面上的弧度都不一样,有的是中间高两边低,有的是只有一头高。三个棱面凑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水里的三条波浪。
我让白老狗他们先撤到楼梯上,随后又试着将挑动簧片,第一个簧片刚刚被挑起来,屋子里立即传来了毒针崩飞的炸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