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他又对我说:“老狗平时不咬人,可一旦呲牙了,那就是往死里咬啊,这家伙发起狠来一点底线都没有,你可得小心点。”
李二狗,白老狗,你说我这是什么命,为什么总要和四条腿的东西纠缠不清呢。
张真人说:“有学那边,若非是指望不上了,现在还能出手帮若非的,也就老白了。不管好相处不好相处,总要试一试。”
姚玄宗点了一下头:“说得也是。”
一边说着话,姚玄宗和张真人就朝着村口那边走了,我站在他们身后问一声:“这就走吗?”
姚玄宗回过头来白我一眼:“不走你还想在这过夜啊?”
我本来还以为这一次重游故地,至少要花费一两天的时间,没想到短短十几个小时,我们就再次回到了唐家庄。
要么说人家是站在行当顶峰的人呢,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
眼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也是怕两个老头子受累,就提议在唐家庄安顿一晚,过了中午再回巫山。
本来是好意,没想到却挨了姚玄宗一顿骂,说什么,看着我年纪轻轻的,才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就嚷嚷着要休息了,一点都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样子,随后姚玄宗还大发感慨,说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和他们年轻的时候没法比了。
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就是。
更让人憋火的是,姚玄宗辈分太高,我又不能和他吵,不管他说得对不对,我都得兜着,还要做出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好在姚玄宗也没折腾我太久,我把车开回巫山县的时候,他就拉着张真人坐长途汽车去了,来时的路上,他给了我老白的电话,又让我不要主动联系老白,说是等荒村的事查清楚了,老白自然会主动和我联络。
他们两个坐长途去了四川,我一直目送他们出站,才开着车回了旅店。
鉴于李淮山的身体状况,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不打算再从胡南茜手里接单,以便专心为李淮山调养身子。
按照我和盖栋的约定,今年四月份,我还得去昆明找老胡。包有用也提前和我说好了,七月份的时候,让我带队去一趟野人山。也不知道这两件事究竟要花费我多少时间,加上李淮山的状况如今也很让人揪心,估计在回仉家之前,我从胡南茜手里也接不了几个案子了。
荒村的事至今也不太明朗,估计以后我还要牵扯一部分精力进去。
冰冥草的下落成迷,寄生在李淮山身上那朵舍子花,也不知道还能安生多久。本来是琢磨着如何才能找到冰冥草,可不知道怎么的,想着想着,吴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就在想,说不定他知道阴阳两界的交界处在哪,还有他曾经提到的那个劳什子四重空间,说不定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说不定”、“不确定”,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些事,我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车子开到了小旅馆门口,当时胡南茜正站在马路牙子上,和蝈蝈、地雷他们聊天,见我回来了,就隔着车窗玻璃冲我招手:“来,若非,过来认识认识这两个新朋友。”
没见到空云道长和张真人之前,我一直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和二爷一样,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威势,和他们相处,应该会感到压力很大。
可相处了以后才知道,他们平时的样子,和坐在村子里晒着太阳闲聊的老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聊得多了,还能从他们那里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温暖。
这种温暖,似乎来自于他们对我这个后辈的期颐,也有可能,他们对待每一个后辈都是这样的。
姚玄宗和二爷都是那种脾气很古怪的人,他们不似空云道长和张真人这样让人觉得亲近,不过和他们相处久了,你也会发现,他们对待小辈虽然严厉了一些,但当他们为你的事操心的时候,又常常是不辞辛劳的,丝毫没有只浮于表面的做作。
有时候我也会想,在我们这个行当里,老一辈的人之所以受到大家的尊重,辈分、年龄还是其次的,他们真正打动你的,是人格。
姚玄宗下墓的时间很短,没等月亮沉入西山,他就回来和我们汇合了。
张真人好像一早就料到他什么时候出来似的,姚玄宗爬上断崖的时候,张真人正带着我在祠堂附近闲逛。
“都处理干净了?”一看到姚玄宗,张真人就简短地问了这么一句。
姚玄宗点了点头:“算是处理干净了吧。”
张真人微微皱眉:“什么叫算是?”
姚玄宗就说:“花粉是处理干净了,可墓穴里的尸骸太多,我一个人处理不了。回头还是让老白带着人过来吧。”
我插嘴问了一句:“老白是谁?”
姚玄宗:“你们那个组织里的人,对了,我听庄有学说,你最近经常和他联系?”
我说:“也算不上经常联系,就是有些时候,我碰上了不好解决的事,只能找他来帮忙。”
姚玄宗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后有什么事啊,就别麻烦有学了,这两年葬教闹腾得厉害,他都快忙不过来了。那什么,回头我把老白的电话给你,他大闲人一个,你有什么事找他就行。”
张真人问他:“墓穴里有多少尸骸,是陪葬尸吗?”
“不是陪葬的,”姚玄宗环抱起了双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墓,应该是明朝初年建的,可里头的尸骸,都是满清的装束,而且都被生生扒了皮。”
张真人沉思小片刻,说:“难不成,制偶师的事,是真的?”
姚玄宗点头:“他杀人制偶的事应该是真的,不过这家伙当年应该没死,我要是没猜错啊,墓穴里头的花尸就是他。你们在村里转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
张真人回应道:“这个村子是在三十年前才荒废的。从八国联军入侵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村里人应该和外界断了联系,原因不详。”
姚玄宗:“下墓的时候,我一直在琢磨老猫和地雷的事,要是没估计错啊,他们祖上应该也是村子里的人,不过离村比较早,走的时候,制偶子的师傅还没开始杀人。不周山的人……可能是想在这里做一个骨阵,老猫的死法,和当初村民的死法,应该是一样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姚玄宗和张真人到底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我脑子里有些发懵,也插不上嘴,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