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不多。
瘦削的小女孩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嘴唇发紫。床边坐着一个之前没见过的中年女人,披着宽大的黑袍,手掌贴在女孩胸口,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大约是派诺特家的“私人医生”。
苍白美貌的女人摇摇欲坠的守在床边,尤拉双手扶着她,眉眼间也带着几分焦虑。只有鲍勃一个人站在旁边,虽然皱着眉,但担忧的不是女儿的身体,而是怕她现在死了,到时候召唤恶魔就缺了“纯洁的贵族女性”这个重要祭品。
越棠的目光一一划过屋内众人,心底的一番猜测终于落了地。
“哦,唐恩先生,您来了。”还是鲍勃先注意到了他,赶忙迎上来,“真是抱歉,打扰了您休息。我亲爱的女儿陷入了昏迷,这让我非常苦恼。实在是太不幸了,如果她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办啊!”
越棠对上尤拉和凯莉夫人的目光,微微一笑,“鲍伯先生不用着急,莉莉娅是个好孩子,她一定会挺过来的。”
鲍勃松了口气,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尤拉和凯莉夫人眼神微微发亮,欣喜的向他点头致意。
像是为了附和他的话,莉莉娅身体抽搐一下,急促喘息几下后睁开眼,目光茫然的看着他们。
凯莉夫人立马扑上去,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哭泣。
越棠本来还打算用一用人鱼的治疗天赋,见莉莉娅已经苏醒,他也不必再多此一举了,直接点头告辞。
“真正被献祭的人,应当是鲍勃吧。”四周无人,越棠踏着螺旋而上的石阶回房间,一边走一边跟黑鸦聊天,“主持祭祀的是尤拉和凯莉夫人,她们求的是莉莉娅的健康,这样的祭祀派诺特家族或许已经做了几百年了。”
派诺特家族有遗传性心脏病,在所有女性后人身上发生。他们的某一代祖先召唤了恶魔寻求解决办法,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献祭女孩的血亲,用她们父亲或母亲健康的心脏替代。
所以,在家族族谱的记载中,数代内但凡有女孩出生,要么记载女孩幼年夭折,要么就是女孩的父母其中一方早逝。
鲍勃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即将得到整个派诺特家族,实际上一切都是陷阱。当他将病重的女儿送上祭台,欣喜等候力量从天而降时,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祭品。
越棠虽已经了解了一切,却没有半点要提醒他的意思。撇开他自己的身份立场不谈,一个想用妻子女儿的命换自己富贵的人,也没有值得他救的意义。
想到这里,越棠不禁顿了顿,恍然发觉自己的观念已经与最初偏离。
“想什么呢?”黑鸦用翅膀尖戳了戳他的耳垂,似乎觉得好玩,于是又戳了几下,直到被瞪才讪讪收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