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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也遇见到她,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双手垂于身前,缓缓踱步到她跟前,笑问她道:“是你要报案?”

他一笑,便露出一颗白晃晃的虎牙,而在吴之筱眼里,那是恶犬狗牙。

“我……”

吴之筱双唇未启,只微微一动,就被周围那群捕快抢答道:“她是吴之筱!”又有人接话道:“她击鼓鸣冤。”另有一人补充道:“是为了那十八个遭遇矿难的矿工来报案的!”

杨也遇二话不说,就躬身请吴之筱入大理寺,进审案的正堂内——准确来说不是请她入内,而是前有狼后有虎,逼她不得不入内。

“堂下何人!”

杨也遇端坐于正堂桌案前的红木靠背椅上,对堂下同样身着獬豸绣纹绯色襕袍的吴之筱问道:“这位报案人,请你将案情详细道来,我们定会秉公办理,还你一个公道!”

她知道个鬼的案情!

“拿着。”一个捕快当场将一份报案状书塞到她手上,道:“案情都在这上边,照着念。”又低声与她道:“你已击鼓,必得鸣冤,否则没法向上边交代,更没法向听到鼓鸣的百姓交代。”

吴之筱掂了掂手中这一份报案状书,狐疑地看向那捕快,再扫过堂上那位杨少卿。环顾正堂之内,司直、书吏、主薄、捕快,每个人的脸色不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她入坑的期待。

他们那一双双发亮的眼睛仿佛是在说:快跳!快跳进去!很简单的,只要照着念,噗通一声,你就跳进坑里去了。

吴之筱低头略看了看手上这份报案状书,报案状书上写着十八个矿工遭遇矿难而亡,死因不明,案情不清,草草下葬,掩埋于京郊西边的乱坟岗处。状书上“报案人”一处无人落名画押,确实奇怪,这样大的案子,竟无一人敢前来告官报案?

吴之筱走至堂上桌案前,“啪”的一声,将手上这份状纸拍在桌案上,问端坐着的杨也遇,道:“本官是断刑少卿,乃办案之人,你却想将我弄成报案之人,到底为何?”

杨也遇从红木靠背椅上站起来,双眸仍旧含笑,脸色却带着严肃,说道:“本官是治狱少卿,也是办案之人,你既击鼓鸣冤,那你的案子,你的冤情,本官一定会替你查清楚的。”

“有冤情的是你们吧?”吴之筱指着桌上那一份报案状纸,道:“你们想要查办此案,可这个案子却无人敢来报案或是状告,你们自己也不敢直接审办,只能用此法引我击鼓鸣冤,让我成为出头鸟,或者……替罪羊?”

“到底是这个案子牵涉太广,还是这个案子棘手难办?让你不得不出此下策?”吴之筱炯炯双眸紧紧盯着杨也遇,往他身侧走去。她拉开桌案前的红木靠背椅,缓缓坐下,挑眉看向杨也遇,幽幽问道:“杨少卿,你有何难言之隐亦或是重大冤情,尽管同本官说,本官定会替你查清楚的。”

反客为主。

杨也遇垂眸看了看红木靠背椅上那坐姿随意的吴之筱,说道:“吴少卿,你已击鼓,总得向大理寺报个案情吧。”说着便指了指堂下众多捕快:“你若不报案,我就没法受理,他们可都得杖责三十三,罚俸半年呢!”俯下身来,对她道:“吴少卿,日后你是要同我们一起共事的……”

这群人合伙暗算本官?

吴之筱抬眼看向杨也遇,问道:“报什么案由我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