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走上来说几句话。”左相道。
“是。”
左相适才见到这位女伎,眼睛突然亮了亮,随从便知道此女伎多半是能留下的了。
随从的猜测没有错。
那女伎轻轻迈步走上阁楼,浑身淌着雨水站在楼梯口出,福了福身子,开口道:“奴家凝露见过左相。”语气平稳不慌张,镇定自若,盛都的口音拿捏得恰到好处,应该是在盛都待过的读书人家的女子。
“留下。”左相上下打量她一眼后,便做了决定。
“是,卑职这就给凝露娘子安排住处。”
凝露道了一声谢便敛身退下,脸上并无欣喜之色,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颇有宠辱不惊之态,更坚定了左相留下她的心。
左相看了看退下的凝露,道:“赵泠这人……”忽地笑了笑,转过脸又望向窗外的雨,双目迷蒙,叹一声道:“有意思,少年人呐,就是心思别致,有意思极了!”
人上了年纪就是有一点不好,总是执念于少年时的种种过往,遗憾、爱慕、眷恋、悔恨,一点一滴,一人一景,都难忘却,都可触动心弦。
此后,凝露便在左相的府宅里住下了,至于她能不能脱离乐籍到盛都,这是后话了。
州衙。
吴通判正在为一件事发愁,她此前说要给赵泠做的那件襦裙,她已按着他的尺寸做好了,只是有些线头粗糙的地方还需修剪修剪。昨晚她一时兴起拿起剪刀,咔嚓那么一剪,把裤子的裤/裆给剪坏了,裂了好大一个口子。
那件襦裙用的是夏天的衣料,本想着在夏日时做好了交给他,这一剪刀下去,把她原本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她想着重新缝补好裂口,也能穿,可不动手不知道,这缝补比新制一件还要难。
于是她想糊弄过去,不要这裤子了,只一件裙装便好,反正赵泠也不会穿,何必做得这么认真呢?可她自己想想,她制这件衣裙的本意是为了让他穿上的,自己若不认真对待,到时候又如何哄得他认真穿上给她欣赏取乐呢?若是不能取乐,那她费尽心思,苦熬着夜灯制这件衣裳做什么?积德行善啊?
如此,吴通判便纠结了起来,纠结得眉毛都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