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恨他。」
甚至,她盼他一往无前,盼他大获全胜,盼他成为万人称颂的明主。
可她却从来没有盼过他,会为自己止步。
然他却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通往终点的途中,李暻不仅愿为崔稚晚顿一次足,且还可以绕许多远路,乃至后退千百步。
面对这个远超意料之外的无奈却温情的李暻,脑中骤然空白一片的崔稚晚竟在完全不知所措之下,只知愣愣的看着对面之人,许久许久。
见方才还「能言善辩」的太子妃忽而一言不发,只知呆呆的盯着自己,一如酩酊之时的模样,明明早就尝到银杯之中酒味稀薄的太子殿下,终于不得不怀疑,小般娘子是不是从下一息开始,便又要「撒酒疯」。
好在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便立刻将她的神魂唤了回来。
李暻刚要再次开口,不料寝宫内唯一的那支灯烛竟在「噼啪」一声后,骤然熄灭。
两人皆因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沉默了一瞬。
趁着此时,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原本还因体虚目眩而无法顺利起立的崔稚晚竟蹭的站了身来。
不等李暻反应,她便勉强借着月光,疾步朝卧榻奔去,而后径直躺下,并快速用寝被将自己从头到脚团团裹住。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而今夜,这场看似注定要大闹一场的局势,亦因她这番完全不合常理,且没有任何预兆的转变,骤然收尾。
被独自弃留于桌案前的太子殿下,如坠五里雾中。
空坐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