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段过往,只有她与窦旬知道,可它始终都是一个逃不开、躲不掉的梦魇,自发生之日起,就已在她的心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
而此事,一旦被人揭穿,又将会给东宫带来怎样的攻讦,甚至灾祸,自嫁给李暻起,崔稚晚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偏偏,今日与李暕的短暂交锋,却让她不得不去「想」。
因为,他不仅知道长安市井中曾经有一个「崔小般」存在,更是这世上第二个亲耳听她承认过自己手底有命案的人。
景隆十七年,七月。
满载交易而来货物的商队,离开庭州已有一个日夜的脚程,他们正在返回长安的路上。
彼时,正值寒蝉凄切之时,秋风萧疏,惹得人难免有些瑟瑟之意。
更何况,长久以来被寒症所扰的崔稚晚前几日的突起的病还未完全转好。
可惜行至中途,前后皆无可靠的落脚之处,她所在的商队只得同其他人一样宿营在平缓的山坡之上。
而原本一直与她同行的窦旬,这时却因留在庭州与人周旋,而不在队中。
两日前,过所中的问题被当地某个官员察觉,可他既不揭穿,却也迟迟不肯下发公验。
几次三番的「敬礼」皆没能让对方松口,胃口这样大,为防横生枝节,窦旬只好一边顺着对方的意思,不停以利诱之,一边花大价钱买通守城的官兵,趁着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让崔稚晚带着商队中几个精锐好手和一部分货物先行离开。
此事在某种程度上已然触犯律条,可窦旬实在不愿面色尚且残留着一丝惨白的崔稚晚去经受遭受牢狱之灾的摧残。
那里定然苦寒难耐,到时,只怕她会更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