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程度像在带一位年轻的实习生。
林一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真是一个精妙的比喻。
他确实是在带一位实习生,一位能够接他的班,照顾自己的实习生。
迷雾散尽,胸口的那个东西不再被吊着不上不下。
林一感受到了一种得偿所愿的释然,以及铡刀落下的解脱。
*
段喆难得睡了个饱觉。
可能是最近太缺觉,待他自然醒的时候,天光已经透过了窗帘。
他闭着眼醒了醒盹,又猛然睁开眼。
怀里没有人。
但他很快松了口气,看到林一正背对着他侧躺在床的边缘。
他向床边挪动几下身体,把脸贴在林一的后背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刚准备闭上眼,林一冷不丁地开了口:“之前说的,还作数么?”
“什么作不作数……”段喆还没完全脱离睡意,在他后背上蹭了蹭脸,嗓音有点沙哑,还有点黏糊,“什么时候醒的。”
林一只回答了前一句话:“把结束的主动权交给我。”
睡意瞬间烟消云散,段喆彻底醒了。
他抬起头,看着林一一动不动的后脑勺,安静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林一把话补充完整,语气毫无波澜:“等我不需要你了,你会和没有出现过一样,在我眼前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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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的东西是个人隐私。
林一做得不对,不要学。
第103章
段喆茫然片刻,又迅速恢复了冷静。
“我没说过。”他重新埋下头,把林一抱得更紧了一点。
他又用熟悉的那套对付自己,林一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的脑子是坏的,这是我在情绪波动时做出的冲动决定。”林一自嘲似的笑了笑,“毕竟,我们这种人,在发病的时候结束一段关系确实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勒在腰间的手臂缓缓松了力气,林一也移开了手。
“有时候是太无聊,有时候是太痛苦,总之,我的脑袋会不断告诉我,假如改变点什么,我就可以正常呼吸了。”他话音微顿,轻轻叹了口气,“但这是谎言。离开熟悉的地方,推开熟悉的人,一切并不会变得更好,我知道。”
他从床上坐起来,赤脚踩上微凉的木地板,单手撑着床垫,回头看着段喆说:“我在躁和郁之间循环重复了十几年,从最开始的不接受,到理解它,到与它共生,我可能比很多刚入行的小医生还要了解怎么对付这个病。我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岁的我,不会轻易在发病的时候做决策。”
段喆也坐了起来,他背靠床头,目光始终锁定着林一的眼睛。
但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平静地像一洼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