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其实是有一些积蓄的。在长达五年的稳定期里,他一直在朋友的音乐公司里上班,偶尔还会帮人写写曲子。
但林深在物质给予这方面非常强势,完全不容他拒绝。
林一没戳破过他的心思。
他知道,林深是想补偿他。
林一不与他较劲,简单去浴室冲了个澡,在等待晚饭的时间里走进了工作室。
他按下电脑电源键,又检查了一遍乐器和设备,直到确认一切无恙,才窝回椅子,在自己最常发布作品的音乐平台里输入了“徒花”的账号和密码。
*
段喆还是头一回抽出时间来听音乐会。
精神科的工作压力超乎想象得大,每天接诊几十人、忙到头昏脑胀是精神科医生的常态。
段喆偶尔会偷偷羡慕一下隔壁心理科做咨询的同事,他们的日接诊量一般不会超过十个人。
但这话只能心里想想,绝对不能直说——最近两个科室正暗中较着劲。
精神科觉得心理科在乱搞,心理科觉得精神科只会用药,双方谁也不服谁。
杜寒刷着他们医院内部论坛上吵得最凶的一条帖子,轻嗤了一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我们不去探究更深层次的原因?让他们每天看五六十个号试试。”他边在手机上打字边问段喆,“清露是第几个节目啊?”
程清露是段喆的患者,但这一点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她的大提琴拉得很好,性格开朗,人又自信,虽然有一点小高傲,但一点都不令人反感。
全科室没人不喜欢她。
他们这次的音乐会门票也是程清露送的。
“我记得下一个就是。”段喆低头查了一下曲目单,确认道,“对,是下一个。”
上一个节目是一首钢琴协奏曲,但不知道为什么,结束后的中场休息时间异常得久。
段喆猛地睁开眼。
他睡得有些发懵,花了一段时间才回过神,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白水,又看了眼手表。
离下午的第一个咨询预约还有半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有些低,吃过午饭后习惯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补个觉。
但今天这一觉还不如不补。
他用力按了几下胀痛的太阳穴,用右手手掌撑住额头,左手解锁手机,习惯性地打开音乐软件看了看。
段喆盯着手机屏幕呆了几秒,然后慢慢坐直了身体。
沉寂了四个月的“徒花”活了。
她今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发布了一条新动态,还有一首新曲子。
“好久不见。
男朋友带我去山里玩了一圈,夏日果然和清凉的山谷最配。
山泉清澈,花影缤纷。
月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