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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飘雪,春色渐尽时,他叫十一扶着,柱着杖出来看梨花窀。

他指着那满树的胜雪繁花说道:“颜儿,当年朕第一次在韩家见到你姑姑时,她母亲刚刚逝去,就是那么一身孝服坐在这么一树梨花下。一眼瞧着,也分不出哪里是花,哪里是她,只觉得满心满怀地替她揪心,不晓得该怎样去护着她才好。后来我和翰舟越走越近……为的就是她呀!我娶了她后,才晓得翰舟是那样雄才大略不甘蛰服的人物。”

听得提到冤死的生父,十一不觉黯然,“再怎样雄才大略,也需收敛锋芒才好。”

柳翰舟自恃有才,专擅朝政,锋芒毕露,结果死无全尸,身首异处……

楚帝却无意纠缠此事,只叹道:“当年光宗皇帝昏愦,百官苦谏无效,最终是吴太后和翰舟追着把龙袍披到朕身上,安排朕登基……翰舟和良缕虽是兄妹,这性子着实是天悬地隔的!性子柔弱些还不妨事,偏偏身子骨也弱,先后怀了四五胎,好容易生下两个皇子,偏生早早没了……若她还在,也不知如今这朝堂又会怎样。”

十一也不由微一恍惚。

以柳皇后的受宠和楚帝的优柔,朝中大事当然轮不到施铭远或云皇后,那么掌权的必定还是那个雄才大略的柳翰舟。

但闻楚帝叹道:“你的性子半点儿不像你姑姑,倒像你父亲。泓儿那孩子,性情也有些像翰舟。一意进取,原是好事;可刚愎自用,不免顾此失彼,失之于鲁莽。”

十一心念一动,笑道:“父皇多虑了!泓外刚内柔,虽争胜好强了些,并不是那等不听劝谏之人。”

楚帝点头,“朕也是这般想着。平日里跟皇后商议着,要将泓儿立作太子时,皇后也建议先缓缓,磨磨那性子,免得成了太子,地位尊贵,更不肯听人劝。横竖咱们膝下也就他一个皇子,便是朕突然有个什么好歹,是不是太子又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