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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深夜,一不小心,就把刻意深埋的一切深深地挖了出来。

她该安然睡去。

等一觉醒来,这记忆一定会再次成为一场模糊不清的梦。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她那破碎的亲情、荒谬的爱情、湮灭的友情,早晚会在这样繁琐艰难却宁静安定的生活里消磨殆尽,直至荡然无存。

那时的她,便不必再担心午夜梦回时泪湿枕衾。

那时的天下,想必也已干戈止歇。

也许她可以留下种地;也许她可以带着她胖嘟嘟的小娃娃回北赫,养着一群羊,在蓝天白云青糙地间快活地驰骋。

她轻轻地笑了笑,便要关上半敞的窗扇。

这时,目光瞥处,她分明看到了一道黑影从玉姐黑黢黢的房中飘过。

她怔了怔,忙侧身避到暗处,细细看时,那道黑影已经在窗外站定,透过敞开的窗户向屋内之人挥手。

半明半晦的月光下,玉姐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正向那人无声地挥手道别。

那道黑影便边走向庭中,边将蒙面巾覆到脸上,运起轻功跃上屋脊,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而可浅媚的背上,蓦地起了一层汗意。

在那人蒙面的一刹,她已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竟是四方,信王李明瑗的心腹侍卫四方!

玉姐目送四方离开,忽抬眼往这边看了一眼,虽看不清那神色,但明显对这边半敞的窗扇有了些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