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有轻微的咯吱声响,像是不久前两人鱼水交融时那等快活节奏的余韵。
这余韵,却是如此凄凉,仿佛人的心沉到极点,静到极点,却听到了从黑不见底的暗沉深渊传来的幽幽呜咽。
唐天霄蹲下身,将龙吟剑还了鞘,又抓过地上的发丝。
他忽然便发现,原来他还真的很年轻。
他的头发是乌黑的,微硬,有着强韧的弹性和明亮的光泽,即便根根断落,依旧生机勃勃。
继位十五年,其间历尽艰辛,他几度濒临绝境,几度性命攸关,几度踩着敌人甚至亲人的骨血牢牢坐上自己的蟠龙宝座……
生与死,悲与欢,离与合,他都经得多了,也看得淡了。
他拥有一切旁人不曾拥有的,他只需要用自己的方式维持住已经拥有的一切。
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九)
于是,他得心应手地权衡朝内朝外不同的势力,甚至用些看似糊涂昏庸的决策,让他们互相牵制,然后用居高临下睥睨苍生的眼神冷笑,冷笑妃嫔或朝臣们自以为聪明的阴谋阳谋。
连应对后宫,也和他应对朝政、应对朋党纷争一样,被他看作了生活或者说生存的一部分,未必真的愿意为此劳心费力却不得不装作甘之如饴。
等应对出了习惯,他似已习惯了自己待人接物时的那层柔情脉脉的面具,以为那便是自己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