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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民风淳朴,虽是贫穷,主人却从他们借住的第一日起便将他们的一日两餐包下,尽管粗茶淡饭,怕也占用到了一家人的口粮。碧落过意不去,每日也帮着洗衣做饭,甚至跟着男人们去山中下兽笼打鸟雀。村民见她一个清清秀秀的年轻女子,身手颇是不俗,无不惊讶。
而乡间的妇女,开始拿自己织的土布,比划着给自己的孩子fèng衣服,又用蒲苇编成苇索,拿桃木请村上的老人画上神像,却是预备着新年悬于门户间辟邪。
一转眼,新年又到了。
杨定见碧落望着忙碌的人们出神,叹道:“若不是我拖累着,只怕你早该回到长安了吧?”
可她回长安做什么呢?
去面对,慕容冲最痛恨的人,居然是自己父亲的现实么?
一直掩藏在心底的钝痛,被什么东西突然地扎得散开,尖锐地四处流窜,渐渐连头都痛起来。
碧落懒洋洋地走回屋中,一边取来杨定那些洗干净的破衣衫补缀,一边叹气:“是你想回长安吧?嫌这里没新衣服穿?”
杨定随在她身边,看她一针一线地补着自己的单衣,眉目蕴了清润的浅笑:“我也不想回去。这里很好,很象老庄所期盼的国度。”
“什么国度?”
“小国寡民,绝圣弃智,重死不远徙。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没有王图霸业,没有亡国仇恨,没有刀兵之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自给自足,自得其乐。邻里间的争吵,顶多为了东家鸡啄了西家青菜,或者西家孩童偷了东家梨子……”
碧落一时也听住了,眸光映着窗外浮动的流云,向往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轻笑道:“杨定,莫非你忘了?你出身仇池高门,是大秦的翊卫中郎将,而且还是南阳公主的未婚夫婿,还能在这里呆一辈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