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无极一共有十二位长老,以师春秋、萍姑姑为首,还有一位玉剑盟的长老前来监督。
朝小涂已经提前来了,得意地看着朝今岁。她身后已经跟着几个和她一起前往鸳鸯城的昆仑
剑宗弟子,还有几位夙家活着的弟子,证人的阵容不可谓不多。
看见这个阵仗,三人心中都是一沉。
红娘小声道:“他们摆出这个架势来,看来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不然太玄无极,可丢不起这个人。
尤其是玉剑盟都来了。
朝今岁:“一会儿务必小心应对。”
师春秋走在前面,隐约听见她们在小声说话,冷笑了一声:“三位,请吧。”
这老头皮笑肉不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珍惜这还能正大光明说话的机会,等到时候被抓起来,就没有这么快活了。”
灵韵突然间问:“师姐,你害怕么?”
“我听说师春秋是朝小涂的外公,你说他会不会徇私枉法啊?”
——这悄悄话,说得老大一声了。
话音落下,周围嘈杂的人群都是一静,齐刷刷地看向了师春秋。
“什么?外公?”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立马嗡地议论开了。
灵韵害怕道:“也是,夙家可是差一点就和师春秋做了亲家,岁岁师姐,这么多人,我都不敢作证了。”
师春秋脚步一僵:“……”
他眼看着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大,就要愤怒地瞪过来,让灵韵闭嘴,谁知道走在后面的红娘往朝今岁的身后一躲,拍胸口:
“吓死奴家了,他瞪我!好可怕!”
一句话还没说的师春秋:……
他面色铁青,就要发怒。
此时他们也已经到了光明堂的门口。
朝今岁脚步一顿,对师春秋笑了笑,很是有当初昆仑剑宗少宗主的气度,彬彬有礼道:
“师长老,灵韵她年纪小,心直口快,您不要计较。”
心、直、口、快。
“红娘一介弱女子,不禁吓,您也多多担待。”
弱、女、子。
师春秋气得面色发青,手指直哆嗦。
但是周围前来看热闹的修士,交投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
萍姑姑不得不出来,看了一眼师春秋:
“春秋,你是朝小涂的外公,此事的确需要回避,今日你且旁听便是。”
这一出戏,直接把师春秋给赶出了审理长老的范围。
朝今岁嘴角一弯:“怎么,旁观的长老,还要挡路么?”
少女言笑晏晏,但是眼中可没半分笑意。
师春秋刚刚的得意就如同昙花一现,现在满心都是气愤,但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恨恨地退到了另外一边,任由她们仨走了进去。
他冷笑道:可悠着点,别太得意!
他看了朝小涂一眼,想到了她手里的证据,师春秋的面色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他不能参与又如何,朝今岁照样翻不了身!
伴随着萍姑姑入座,终于开始了。
朝小涂上前一步,大声道:
“萍长老,我要状告朝今岁,杀夙流云、紫夫人、夙白山、夙白引,灭绝夙家主脉一系之事!”
她恨恨地瞪向了朝今岁:
“她还用了极为残忍的手法,将夙师兄的魂魄都毁了!想我夙师兄,待她那样好,却遭到如此酷刑对待,死后都不能超生,还请太玄无极的诸位长老做主!应当让此人罪加一等!”
话音落下,不仅是周围的围观群众,就连上面的长老也交头接耳了起来。
——对于修士而言,灭人魂魄、不得超生,是比五马分尸还要恶毒的行为!
他们看向了那个少女,她的侧脸沉静,如同玉竹
立在中间,浑然看不出竟是这样歹毒之辈。
萍姑姑道:“可有证据?”
朝小涂早有准备。
她让带过来的人一一说了证词;又为了增加可信度,掏出了一颗记忆珠。
这种记忆珠价格昂贵,不过因为修士很难修改自己或他人的记忆,时常用于太玄无极的审案上。
果然,有了记忆珠的出现,朝小涂的话的可信度大幅度提升,长老们纷纷点头。
朝今岁一直面无表情,安静地听着,一直到朝小涂举起了一张传讯符,朝太初的声音响起:“是这逆子所为!”
她才终于抬起了眸子,盯住了朝小涂手上的传讯符。
朝小涂得意至极地看着朝今岁,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
你看,朝今岁,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为你辩护,你做人,到底有多失败?
朝小涂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前世,朝今岁死得早,朝小涂为了得到夙流云的心,日日学她穿白衣、学她用剑,连自我都快没了;今生她殚精竭虑,明明抢占先机,却还是被朝今岁所毁。
这个人,就好像是她人生里无法避免的一颗挡路石。
现在,这挡路石终于要被清除了。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给予了她最后一击:
“我今日所言,字字确凿,朝今岁杀了夙师兄在先,又害死夙家主脉!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毒誓,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而毒誓既没招来天雷,也没有半分异像。
一切,尘埃落定。
朝小涂还嫌不够,步步紧逼:“你敢发誓,你没有杀夙流云么?”
她又问:“你敢发誓,你和紫夫人、夙家叔伯的死没关系么?”
“我敢发誓,你敢么?”
咄咄逼人,几乎是压倒般的气势。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堂上站在最前面的少女,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看见了太玄无极的弟子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看见了围观的修士也暗中将手放在了腰间;看见红娘悄悄地拿出了扇子、灵韵把手放在了剑上。
显然,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其他人,都对事实一清二楚了。
周围看似寂静,其实这名为紧张的空气,已经到了一个火星就可以引爆的地步。
她只有三个人;对面,远远不止在场的这些人。
然而,刚刚这么想着,朝今岁一抬头,就看见了光明堂的对面。
——只有在她的角度才能看到,无数黑气出现在了大殿的顶上。
一个个黑衣人严阵以待,他们的身形都比寻常人族高大,一身凶悍的血煞之气,为首之人也是一身黑衣,缓缓地抬眼,一头流水一般的长发,两只残缺的魔角,正好整以暇地扫视着底下的众人,然后突然非常敏锐地扫向她这边!发现是她后,朝她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
那种无法无天的气势,仿佛随时都会下来把她抢起就走似的
她眼底的寒意渐渐地化开。
每当她想要赌上一切试一试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会站在她的不远处。
——算了,原谅他吵她睡觉了。
别人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但是下一秒,就听见她轻声说:
“是我杀的。”
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连一直注意着朝今岁的朝小涂也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她会打死不认,会无能狂怒,于是几乎条件反射地道,“你还想狡辩?”
朝今岁拢了拢袖子:“没啊,你聋了么?”
“我是说,人是我杀
的。”
仿佛看见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她极为有耐心地解释了自己的作案手法,慢条斯理道:
“夙流云是被我所杀,神魂也是我让人烧的;紫夫人我也参与了,夙白引修为太低,不小心就被打死了。夙白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