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她已身怀一月的身孕,不便舟车劳顿,褚厉便和她一起继续留在行宫。
不久,吴王前来,恳请褚厉回长安治理朝政,也恳求他能放他去封地。兄弟二人在行宫内交谈足足半日。
她养的狸奴平时对褚厉颇为亲近,那日顽皮地钻进了褚厉和太子议事的殿内,很快被褚厉驱逐了出来。
出来找狸奴的她站在殿外,看着狼狈蹿出来的狸奴,弯腰下去抱起,嘴里嗔怪了几句,转身往自己的寝殿去,但很快又听到褚厉从背后传来的呼唤:“玉儿……”,便转身回眸。
这一眼看过去的,不只有褚厉,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前太子褚荀。
那时刚刚有了身孕无法安睡,红蓼便用金丝线绣了一只小花囊,里面放着用花瓣制作的宁神香薰。
记忆里,自入宫成为贵妃乃至皇后的日子里,和废太子褚荀见的面,仅此一次。但当时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这画中的自己,身体微微圆润,贵妃服制,贵妃妆扮,腰系蹙金花囊,怀抱狸奴回眸。
和自己当初在上阳行宫见太子的形象似乎完全吻合。
画的角落里还有四句小楷书诗:“蹙金妃子小花囊,销耗胸前结旧香。谁为君王重解得,一生遗恨系心肠。”字迹刚劲与柔美兼备。
落款:“寻”。仅一个字。
“寻”,难道就是作画人?而太子的名讳:“荀”。
赏赐是由太子亲自置办,也是太子亲自带人来府中宣旨送赏。这一切都是如此巧合。难道太子也……
魏檀玉心想,她是有必要和这位太子“再见”。
看罢她竟有些不忍将这幅画作烧了,因为画的实在太过逼真,尽管她十分不愿记起前世。
魏檀玉收了画作,起身将画作收进床下箱子的最底层。
蹙金香囊算是普遍,她顺手收在了床边的银钩上。
这晚的梦,自然就去了上阳行宫。
玉清池的温泉水舒适滋润,她身体浸在水中,双臂攀在玉清池边,面前摆的是夜光杯盛的美酒,是白玉盘盛的新鲜葡萄。她伸手拈了一颗葡萄含在嘴里,既酸且甜,又伸手去拈下一颗。
身后一阵水花响动,褚厉游过来,脸贴在她耳边问:“玉儿喜欢这里吗?”
她回头看他,眸光流转,凑到他嘴边,轻轻吐出半颗葡萄。
褚厉张嘴咬住,葡萄多汁,紫色的汁液顺着下巴流至他胸壑间,又转眼消失在温泉水中。
玉清池中的水一浪接一浪地蔓延浮上汉白玉砌就的岸边,盛满美酒的夜光杯被水浪袭击、铿然几声,接连倒在了地上……
次日醒来,魏檀玉顶了一双黑眼圈。
用过了早膳,兄长魏永安过来找她,一见着她的样子,惊诧问道:“玉儿昨晚又没睡好么?”
魏檀玉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绵长的哈欠打了出来。
魏永安道:“为兄今日过来,是想和玉儿商量一件事情。”
看他的神色,魏檀玉就知道他今日是来者不善。“玉儿不同意。”
“为兄还没开口,玉儿怎么就不同意了呢?”
魏檀玉道:“阿兄今日嘴里准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能让玉儿顺耳的话。”
魏永安想了想,笑道:“那还真的是,玉儿真是料事如神啊,为兄今日来找你,还是替你讨厌的秦王来的。”
“阿兄,那秦王究竟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心甘情愿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