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余周周倔强地摇头,“那些人,也许会见到,也许见不到。但是死了的人,就再也没有也许了。”

陈桉被她噎了一下,只能讪讪地笑,“大多数的也许,都是骗人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谷老师的遗体已经整理完毕,准备推往太平间,余周周怯怯地走到床边,愕然发现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有一张如此陌生的脸。

“这是……”

“人死之后都会变样的,你长大了学多了知识就明白了。”

余周周的眼泪一下子收了回去。面对着这样一个愈加陌生的人,她哭不出来。

对于眼泪不翼而飞这一事实,余周周感到万分的恐慌——不哭泣就代表冷血,不哭泣是不孝顺,是不礼貌,是……这种焦虑让她拼命地往外挤眼泪,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当年谷爷爷帮她在新买的琴弦下安装微调器时候弓着身子笑眯眯的样子,还有站在舞台上无限寂寥的佝偻背影——她只是疯狂地回忆着,并不是为了回忆而回忆,她只是想要唤起自己丢失了的悲伤。

余周周低下头,陈桉肃穆的侧脸让她很羞愧,于是更加不敢抬头让他发现自己忽然干涸的双眼。

“哭不出来就别硬往外挤眼泪了。”

说来好笑,这句温柔的话让余周周一刹那眼泪开闸——并不是对谷爷爷的缅怀,余周周纯粹是急哭了。

“谷爷爷总是能明白你的小心思,所以他会体谅你的。”

陈桉真的很会诱导别人哭——余周周听到这句煽情的话之后,眼泪汪汪无限感激地看看他,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