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比祭奠那日更瘦了,但精神却略好了些,起码能勉强勾出个笑来,虽然那笑比哭还要难看些。
季怀直打量了他一番,最终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低低道了句,“多保重。”
去世的是杨文通的祖母,按制杨文通并不必赶回原籍丁忧,但……他毕竟是被祖母一手带大的,如今老人家去世,他想要完完整整地守满这二十七个月,也着实无可厚非。
杨文通偏了偏头,看了搭在他肩头的手一眼,倏地上前一步,揽住了季怀直。
季怀直愣了片刻,倏地感觉到肩颈处隐隐有些湿意。
这是……哭了?
两人相识十余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碰见杨文通流泪。季怀直手足无措地慌了半晌,才试探的伸出手,像安慰小孩子一般,轻轻拍抚着杨文通的脊背。
“你也保重。”耳边的声音犹带嘶哑,这句过后,杨文通便放开了季怀直。
他眼眶略有些红,但神情倒是略微松快了些,又深深地看了季怀直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季怀直盯着他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怔,忽地叹了口气——
亲人啊……
他微微仰头,眯眼看着那游游荡荡的白云。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当年那股沉痛的悲哀褪去,留下的是深深的悔恨——如果,如果他当年,能再多付出一点真心……
过往的遗憾想要弥补,可那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季怀直难得深沉一回,却并没能维持多久。一阵风吹过来,带来了一段不知名的野花的香气,季怀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