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那一面墙,挂满了锦旗和奖状,那些锦旗,最耀眼的就是“杭城市职工篮球比赛女子组第一名”,从七二年一直到八一年,其中只有七八年是第二名。

这么多的奖状里,有两张最吸引张晨的注意,是“百卉”牌衬衣,消费者最信得过的产品,这发奖的单位,居然是上海市第一百货商店,一张是八o年,还有一张是八二年,能拿到这种奖状的工厂,在那个时候,日子大概还不会难过。

张晨看到更多的奖状和锦旗,是杭城的解百和二轻总公司颁发的。

剩下的一面墙上,挂着真正的样品,几件真丝衬衣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但就是这个,还是让赵厂长的声音自豪了一下,他指着墙上的一件衬衣,和张晨说,这件衬衣,我们已经生产了十三年,现在每年还在生产。

张晨吓了一跳,什么衣服,居然可以生产十三年,而这个工厂,还以此为傲,这样的服装厂,怎么还可能好的?

这面墙的一边,呈扇形铺开十几条碎花棉布的大裤衩,不用问张晨也知道,就这个花型和款式,大概也已经生产了十几年,墙的另外一边,羞羞答答地挂着十几条各种款式和颜色的月经带,就是连赵厂长的目光,也没有在它们身上逗留。

它们不仅被时代,也被所有人的目光都忽略了。

他们在这个样品间,待了还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出去,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

四个人下楼,张晨看到,前面被赵厂长关上的那扇门,又打开了,里面的人一定是受不了房间里的烟雾缭绕。

这一次,大家都选择了看不见,直接走出办公楼的大门。

篮球场上,那十几个人还坐在那里,看到他们过去,有人叫了赵厂长,但不是叫他厂长,而是叫:“条儿,你又带什么外宾来了?”

在杭城,能被称为“条儿”的,一般都是那种又瘦又高的家伙,可这赵厂长既不高也不瘦,他还不如鲍书记更像“条儿”。

赵厂长回骂道:“小心,把你卖到外国去!”

“那我就享福了。”

“享福?哼,卖到都是黑人的外国!”

周围人一片哄笑,有妇人大叫:“那他交儿挪出来,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