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夹菜,露出空荡荡的手腕,一边吃饭的大伯娘张氏,眼睛尖尖顿时变注意到了。眼眸一闪,瞬间脸色大变,“阿娘!你的银镯子咋没有啦?”
村子里面有一件银首饰,那是极为难得的。便是嫁人也极为有面子。像宋奶之前手腕上那一个镯子,不知道戴了多少年。如今银镯子即便已经暗黑毫无亮泽,张氏不知道羡慕、念想了多久。想着等宋奶人一走,总可以分自己一份。如今镯子一不见,可不就是了不得惊叫起来。
“毛毛躁躁干啥子。”宋奶身体一顿,拢了拢衣袖,遮住空荡荡的手腕,“丢什么丢,我见这几天农活忙,怕给刮花了,撸了下来放箱子里面去了。”
说着眼神一转,目光不善盯着张氏,“老大家的,地里的活没有见你多干,倒是盯上我家当啦。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我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
“娘,我这不是看你手腕上没有银镯子,怕它给掉了,可没有别的意思。”张氏手指搅着衣服下摆,心里面再如何想,可不敢道出一丝一毫来。
“谁知道你们是咋想滴,指不定心里面,巴不得我这个多事的老太婆,早一点两脚一翘死掉。”宋奶今天心情本就不快,张氏这一惹,怒火直接迁怒而出。
就连一边吃的正欢,不快一点就没了的容华,连带被横了一眼。招谁惹谁了,吃个饭都不得安生,既然知道自己讨人厌,还不赶紧夹起尾巴做人。
“就是就是,奶的银镯子是她自己的,想什么时候戴就什么时候戴,不喜欢直接去当铺里面当掉,我们也没有那个权利指手画脚。”容华用筷子戳着碗里面的红薯,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奶。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完,宋奶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不自然,继而饱含怒火瞪了容华一眼。“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只是嫌它带着碍事,压箱底省的刮花。”
哄谁呢?家里面两只鸡鸭怎么少的,真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家三叔难不成聪明的人神公愤,书院里面给免除束脩,还供吃的不成。不给银子,真当人家开善堂啊。
宋三叔读了几年书院,已经不知道添了多少银子进去,不见宋家如今粮食卖掉都不够吃。这银镯子容华有记忆以来,就从来没有从宋奶手腕上撸下来过,指不定如今银钱不够,将镯子给当了。
容华还真一猜一个准,宋奶今天不止将银镯子给买了,甚至还和那人大吵了一架。
镯子重二两二钱,人家老板嫌弃镯子戴久了,黑的已经完全没有光泽了,便扣了二钱下来,只肯给二两银子。
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个铜钱,二钱那就是两百个铜钱。今天带出去的几只鸡鸭,统共都没有卖到两百个铜钱。宋奶哪里肯,对着老板撒泼大骂一通。人家生气,将银镯子一扔,爱当不当。宋奶急着要钱,最后还是陪着笑脸,将镯子给当了。
足足二钱银子,走回来的一路上,肝都痛的一抽一抽。如今被容华给无意中道出,还要瞒着其他人,心里面说不出多憋屈。
虽然说一家人,没必要计较太多。虽然现在宋三叔那里,花银子和扔水里一个样,连个响声都没有的无底洞。但投入多,回报高,一中秀才,便是咸鱼翻身,宋家指不定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切前提,都得看宋三叔人品,是否苟富贵勿相忘?
想到此,容华不由得呵呵冷笑一声,指望他,还不如做梦来的实际。
今天压榨他们喂养宋三叔,来日指不定就要割肉了。这个家必须想办法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