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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的夜总是这般凄清,唯有灯火无温。

尚还年少的一国之主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为自己舔舐伤口般慢慢蜷缩蹲下,捧着砚台的十指极其用力,就连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茫然的陆君辞抬眸,望着殿中摇晃的灯火,心中漠然地想着,待到天下尽归他手时,他以山河为聘送到她眼前,届时夫子眼中便只能看到他一人了。

想到皇帝寝宫后快要建好的秘宫,外表柔弱无害的少帝抿唇轻浅地笑了起来。

这朝堂上的风波,终究是上演到了时南絮面前。

本来正站在文官末尾的时南絮忽然听到沈亭松冷冷淡淡一声否决,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两派对峙的架势,顿时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摄政王和当今少帝的对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早年摄政王对朝政把控过强,压得少帝陆君辞逆反心理出来了,如今收拢在手心的势力已隐隐有和陆重雪一派分庭抗礼的趋势了。

前面文官言官和武官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时南絮困意都上来了,于是半阖眼在跑神。

“国之强盛,需循序渐进,以润物细无声之势改变,沈爱卿此法未免太过激进。”

坐于主位之上的少帝垂眸往阶下看去,身上已有帝王之势了,目光所含的压迫感极强。

沈亭松这些年来功劳也不小,前阵子破了的江南巡盐御史贪污大案,就是他顶着极大的压力极力破获的,收缴贪污银两不计其数,甚至堪比国库大半。

有了这贪官伏法的先例,朝廷上下有贪污行径的官员一时间都收敛了不少。

功劳在身,而且还是当年的新科状元郎,沈亭松身上的傲骨和初衷并未被这几年的官海浮沉所污染半分,依旧是那亭亭山上松。